第57章 小说作家

她怀孕晚期，身体很重。 她的连衣裙是一件漂亮的带有矢车菊图案的乡村连衣裙。 她很年轻，大约二十五岁，长着一头金色的长发。 她有一双乌黑的眼睛，几乎每一块肉都从她的脸上和嘴里撕下来了。 他被所看到的惊呆了。 不可能有一个伤势严重的人还站在那里。

从前面敞开的车门里， 卢薇可以听到他宽阔的帽沿上的雨声。 她听到他开始说，“天啊， 女士，你是——”“不要！” 卢薇的尖叫声从那艘巡洋舰关着的窗户上弹开，然后那女人就在他身上了。 她用苍白的小手向他扑去。 

桑伟志头顶上方十英尺高的喷泉喷出了一滴鲜血，卢薇尖叫着。 她踢了踢屏幕，把肩膀靠在门上，桑伟志的腿扣上了，他跪下了，那个女人俯身看着他，她的牙齿咬住了他的喉咙。 在公共汽车旁边。 在公共汽车后面，更多的人，一车的人，他们聚集在骑兵身上，把他拖到柏油路上。 然后，她试图阻止它，但意识到那尖叫声会起什么作用为时已晚。 

朝尖叫的方向看去 看着她，“不要…” 卢薇轻声地说，一打一打的怪物一个接一个地从鞭打的尸体上站起来，蹒跚地向巡洋舰走去。 前门开着。 卢薇戴着手铐。 她扭过身去，用力扣上安全带，但还是没办法离开那辆车。 她被困住了，不…她被保护了。 “别…”卢薇恳求道，尽管桑伟志早已听不见她的话了。

 “别离开我……”他们拖着脚向她走来……现在没有必要再沉默了……”卢薇一遍又一遍地尖叫。

泰宾县附近，“你害怕什么？”墨菲餐厅柜台的女服务员从她正在倒的咖啡上抬起头。 这不是这个顾客问的第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是一位惊险小说作家，在过去的几天里，他一直在向其他客户提问。 今天，他是唯一一个勇敢面对暴风雨的疯子。 他是个块头很大的人，白头发，白胡子，和年轻的脸格格不入。 他在一件运动衫外面穿了一件昂贵的皮夹克，上面印有哈士奇大学足球队的标志。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放在柜台上，推到女招待面前。 卡片上写着：谢成泰。 

女招待戴着一个白色的塑料名牌，上面写着 石睿，她拿起名片，把它翻过来。 背面是一张他最新小说的全彩照片，“撕碎了，”她读了，然后把卡片放下。 “我不读恐怖小说，”“这不是恐怖小说，”谢成泰边说边往咖啡里倒奶油。 “我写恐怖片。”“有什么区别吗？”“没有怪物。”“那谁要把谁撕成两半呢？”“连环杀手，杀人狂。 没有吸血鬼，没有狼人，什么都没有，”

女招待做了个鬼脸，表明她对这家伙写的东西不感兴趣。 至少，直到她看到他给的小费有多好。 如果他跌了百分之二十或更好，那么下次她会更感兴趣。 她认识几个作家。 他们总是破产。 

“只有给小费最差的人才是大学生。”“你准备好点菜了吗？” 她问，放下锅子，从围裙上拿出订餐簿，“如果我要，你会回答我的问题吗？”“你在做投票吗？”“我在研究一本书。 我小说中的主人公从风州来到这里参加多个州追捕杀手的行动。 我想知道这里的人们是什么样的。 情绪、政治、人际关系、个性。”“为什么不弥补呢？”他耸耸肩，吹了吹咖啡杯，啜了一口，放下了手。 

“小城镇的色彩，”她说，“是这样吗？ 确保这些乡巴佬是正常的乡巴佬和没受过教育的人？ “我在郊外的乡镇长大。 不完全是‘大城市’。 而且，不，我不会把每个人都描述成乡巴佬。 一 个城镇需要各种各样的人。 没有一个‘类型’的人，”他把头伸向外面的街道。 “到目前为止，我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人。 警长马胜利，一个叫王广浩的记者，还有——”

“王广浩？” “你见过他吗？” 谢成泰勉强笑了笑。 没有了笑容，她就往北看，想要找寻自己的个性活力，但笑容却从她身上滑落了十五年，把她周围似乎堆积的许多灰色泥土凿掉了。

“你认识他吗？” 谢成泰给了他那种笑，说她不仅“认识”王广浩，而且会讲故事给你听。“他时不时地到这儿来，”她用一种奇妙的、卖弄风情的眼神说，谢成泰笑了。 他已经计划在《鳟鱼》的基础上塑造一个角色，但是他开始嗅到一个有趣的次要情节，关于一个有灵魂的下流新闻记者和一个孤独但仍然性感的餐厅女招待。 也许她渴望那个男人，也许她就是那个逃走的人。 就像这样。 谢成泰知道他可以带着它跑。 

 “我打算把他写进小说里，”谢成泰说。 “当然不是以他的名字命名，而是以他为原型的角色。 ”在餐厅的另一端，门开了，一个穿着雨衣的人走了进来。 谢成泰喊道，然后她压低了声音，用机密的口吻对谢成泰说：“说到人物。 这个人从来没有足够的脑细胞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雨中出来。 ”

他看不见石睿的脸，但他仍然站在门口，用脚撑着门。 “快点，石睿，” 梁汉用一种习惯于在成群结队的卡车司机吃午饭时喊着订单的声音叫道。 石睿向前迈了一步，梁汉皱了皱眉。 那人笨拙地走着。 醉了，这么早？ 石睿又走进了餐厅，门关上了。 他左转右转，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似的。“来吧，坐下。” 谢成泰说，他的感情缓和了她的烦恼。 “在你抓住你的…死亡之前，喝点热咖啡？”

 这时石睿抬起头来，荧光冲刷掉了他兜帽里的影子。 谢成泰僵住了。 兜帽里面的脸有两种颜色：白色和深红色。 皮肤没有血色，但血从一张破嘴和断牙之间流了下来。她抓起一条干净的毛巾，匆匆走下柜台，从肩上叫着让谢成泰报警。 “石睿…好家伙，你怎么了？ 你出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