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就是世界末日

空心人，当人们希望治愈邪恶时，所有的担心都会出错。——索福克勒斯

泰宾县，他确信自己快要死了。 这就是他想象中的死亡，寒冷，黑暗慢慢地渗入万物的边缘。 就好像桌子下面和橱柜后面的影子正在渗漏出来，充满房间。 柔软。 不痛苦。那部分感觉很奇怪。 

在他的梦中——李南经常梦见死亡——有痛苦。 骨折。 子弹伤。 深深的刀子割伤…但这…已经不痛了，不再痛了。 在第一口咬下去之后，就没有了，曾经有过一次疼痛的闪现，但即使那样也是美丽的。 如此强烈的痛苦以至于拥有纯洁。 

这件事在他的个人经历中是无法想象的，尽管李南已经想过很多次了。 和他一起工作的安静的人。 警察和医护人员给他带来了各种各样的痛苦。 被残酷殴打的 在车祸中被碾碎。 自杀和谋杀。 甚至那些来自疗养院的老人，每个人都相信他们在睡梦中安然死去。 

李南知道他们也经历过痛苦。 对一些人来说，这是因为癌症对老鼠的强烈渴望；对另一些人来说，这是因为大脑被阿兹海默氏症的丑陋手术刀刻下的记忆所带来的精神痛苦。 所有人的痛苦。 “痛苦是付给渡船工人的钱，”即使是现在，李南也对这种想法报以微笑。

 这是他父亲曾经说过的话，那时候，李南是助手，他父亲是葬礼司仪和殡仪员。 父亲是个富有诗意的人。 缺乏幽默感的但习惯于隐喻和明喻的 正是他开始称他们寒冷房间里的尸体为“空心人”。 哦，空心的人，成为电脑。 人们被生命中神圣的风从他们身上吹过，不管他们受了多大的痛苦，现在李南感觉到他自己的神圣的风正试图吹散他们。 

风——呼吸——是他仅存的热量。 他肺里的一小团死气无处可去。 他的喉咙已经没有足够的空间让李南呼出那口气。 不会有死亡警报，这使他的专业人员感到有趣。 他知道其他的火葬师在为他的尸体做准备时也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首先是验尸官。 毕竟，他是被谋杀的。如果你可以称之为谋杀…，李南看着充满液体的黑暗充满了房间。这是谋杀吗？那个人…他的凶手…永远不可能被指控谋杀。

是吗？，如果是这样…怎么回事？李南想哭出来取暖，但他当然做不到。 他的喉咙已经没有了，真可惜。 他确信他至少能发出一声真正好的尖叫。 就像他梦中的那些。 他的大多数梦以一声尖叫结束。 这就是他通常在夜里醒来的原因。 这就是最终迫使他妻子离开他的原因。 

她可以接受他整天和死人一起工作的事实，她也同情他的工作让他做恶梦的事实。 但是八年过去了，她不能把这些干扰带到她的睡眠中去，每周睡两三次。 先是耳塞，然后是不同的房间，最后是不同的生命。他想知道她会怎么想，不仅仅是他的死，还有他的谋杀。

他听到一个声音，想转过头去。 他脖子上的肌肉被撕裂了。 牙齿和指甲。 他再也感觉不到伤口了。 甚至连寒冷也在消退。 他的身体是一个遥远的岛屿，与他的思想相距一百万英里。 金属的碰撞声，工具的声音落在铺着瓷砖的地板上。 牵开器和针头等物品。 那些几天后会用在他身上的东西，他不知道谁会为他的身体准备盒子？ 可能是那个混蛋马志国在波登镇。

又一次撞车。 然后是一个声音。 喜欢脚步声，但不知何故错了。 尴尬的 脱节的 就像一个醉汉在酒吧间的地板上蹒跚而行。

李南知道那不是醉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嗯…那不完全是真的，是个空心人，房间现在更黑了。 阴影包围着他，就像一个装尸体的袋子在里面拉上拉链。 李南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他感觉到了它的震动，但没有真正的感觉。 

这很难理解。 他知道他的肉体在颤抖，因为他的视线在颤抖，但是他没有感觉到鸡皮疙瘩在他的肉体上，没有真正的寒冷的加剧，因为他的皮肤试图从它撤退。 然而振动还是存在的。 他对此感到惊讶。 他一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抽搐。 但那会影响到他的视力，而且他仍然可以看到正常的黑暗。

他的头懒洋洋地靠在他被毁坏的喉咙上，他惊异地发现他的颈部肌肉有足够的结构完整性来剧烈地运动他的头。然后，李南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是一波寒战。 事实上，寒冷几乎消失了。 夜色渐浓，它似乎逃跑了。 也不是抽搐。 这个动作不是由于他身体的任何肌肉运动或神经颤动引起的。 这纯粹是外在的。他被震动了，不…“担心”是个词。 

就像一只小猎犬担心一只老鼠一样，这就是正在发生的事情，“然而…这不是一只猎狗试图折断一只啮齿动物的脖子。 不…这是另一回事。 即使在黑暗中，李南也意识到一切都是错的。 他感觉不到紧咬着他的牙齿。 他没有压力和痛苦的感觉。 留给他的只有他那野蛮的身体运动，以及空心人咬他，把他撕成碎片时他那无法控制的懒洋洋的脑袋。” 

黑暗笼罩着他，遮住了一切光线。 甚至颤抖的幻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南能感觉到自己死了，他知道自己死了，这比什么都让他害怕。 比那个人还厉害。 比那个人睁开眼睛的时候还多。 比第一次可怕的咬伤还要严重。 比寒冷和黑暗更可怕。 除了知道自己被吃之外，他还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知道…

 “他怎么可能死了…而且知道？” 他应该是一具尸体。 就是这样 没有生命，没有意识和感觉，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从未梦想过的。 他在黑暗中等待虚无的降临。 这将是一种解脱，他等待着，他祈祷着，他用一种无声的声音尖叫着，但他并没有变成一具尸体，相反，他变成了一个空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