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毒素

“你在哪里？” 当李亚用拇指指头一指时，李娜姨妈就问。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我刚进入A城，”李亚说，首先选择了最简单的问题。 当她看到《欢迎来到A城》的招牌——“大A湖！ “伟大的时代”——她感觉到一种开放、扩展的感觉，仿佛她在一个永恒的夜晚，在一条被茂密的黑森林包围的孤寂道路上旅行，直到现在才第一次看到太阳。 “我得加油。 实际上，这里和那里都没有。 A城的地狱是什么？ 李娜姨妈的第二任丈夫是个英国人。 她来自c市——吴镇, 李亚直到阿力兄弟公司提到这一点才认为这是一个真正的地方——她说血腥比其他的脏话好得多，因为她的朋友们都认为她只是可爱：哦，那个李娜。 所以李娜姨妈经常说“太多了”，尤其是在教堂里。 她站在离加油站洗手间几米远的地方，夕阳的余晖把她照得通红。 街对面的广告牌上写着要去阿村的采摘园参观，其中一个劝说一家人把他们的老人带到一家名为“北光”的收容所，另一个则建议去参观北部的铁矿博物馆。 “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什么时候？” 李娜姨妈的声音很紧张。 “你认为这是一场血腥的游戏？ “我们在谈论你的生活，李亚。”“我知道。 只是…”她玩弄着脖子上纯银项链上的银色哨子。 这个哨子是她父亲在她六岁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那是他们第一次整夜徒步旅行：亲爱的女儿，你在外面惹麻烦，你只要吹它，我就会立刻出现。 这是她对他少有的清晰而珍贵的记忆之一。 “我现在就需要这么做，趁我还能做。 李亚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她是谁。 “是的，”“我注意到你父亲的刀也不见了。”“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李娜姨妈又说，尽管她的语气表明她确实没有。 “你真的认为自杀就是答案吗？ 从她肩上的某个地方，李亚听到浴室门开了，过了一会儿，两个女孩飞快地走过，每人都穿着一件粉蓝色的运动衫，上面印着“美宁”字样，一个网球拍上印着白色的图案。 “你以为我会自杀？”“她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马尾辫的女孩看了李亚一眼，探过身来对另一个女孩耳语了几句，后者也看了李亚一眼。 他们两个人一路上都在一辆小而古老的校车旁窃窃私语，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留着一绺灰白卷发、衣衫褴褛的老人。 “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尽管她很诚实，但并不是说她没有拍过艾阳的几张照片，几次拿着她爸爸的刀出去狠狠地盯着他看。 主要是想到她的手可能会抽搐，最后她会给自己做额叶切除术什么的，这太可怜了。 她可以想象那些八卦天后吃午饭的情景——像马尾女孩——就像是，天哪，太差劲了。”“李娜姨妈说，“是的，但如果你回来，你就不会带走她们。”“不。这意味着她们不会回来了。”“李亚，你没有必要自己做这些。” 你母亲是我的妹妹。 李娜姨妈的声音变得有些含糊不清。 “我知道她决不会同意的。 “这不是他们的本意，”“嗯，他们不在周围争论这一点难道不是件好事吗？”“李娜姨妈在一纳秒内泪水变干了。 “不要用那种语气对我说话，李亚。 你才十七岁。 你是一个病得很重的年轻女子，你还不够大，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什么是最好的。 固执和自怜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李娜姨妈所看到的只是一个17岁的孤儿，患有一个网球大小的脑瘤，最终在压力下破裂。 “我知道，李娜姨妈。 你是对的。 为自己感到难过，为自己感到痛苦，都不能作为答案。 现在我们已经澄清了这一点。 她姨妈对着纸巾按喇叭。 “你什么时候回来？ “10月份的第一周。 也许是…第八个？”她能听到姨妈在低声数数。 “十二天？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花那么长时间才能徒步往返。”，“徒步？”，“好吧，没有路。”，“但你不能太认真。” “你不够强壮，”“我当然不够强壮。 上一个周期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我一直在跑步、游泳、举重，体重又增加了。 ”，“但是新的治疗方法呢？ 你三天后就要做手术了，”“我不会再做任何治疗了，”“刘医生很清楚这个新的手术——”她的姨妈说完话就被李亚打断了。 “什么？ 你说你不再做治疗是什么意思？ 别傻了。 “你在说什么？”“我在说我完蛋了，李娜姨妈。”“可是…不过是试验性的药，”她姨妈断断续续地说。 “程序，卵石——”“你知道它们不会起作用的。” 和这种新药一样， 卵石也是实验性的：纳米大小的珠子，充满毒素，表面涂有一种特殊的感光化学物质。 一 旦注打到她的血液中，卵石便进入她的大脑，依偎在肿瘤旁：一个顽固的怪物，在经过了十几轮化疗和辐打后，拒绝死亡。 当被光学探测器激活时，这些珠子就会释放出致命的载荷。 到目前为止，经过四次尝试后，她的大脑还没有恢复，尽管医生已经给她的大脑注入了足够的卵石来运行几十台弹球机。“ 你有时间。” “李娜姨妈，他们发现那东西已经两年了。 “，”“当然，但是肿瘤生长相对缓慢。” 刘博士说，你可以多活几年，到那时，就会有新药问世。 我不能再这样说了。” 她预料到另一头会发生爆炸，但结果只是一片死气沉沉。 沉默了这么长时间，李亚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疏远了。 ”“我在这儿。 暂停。 ”“为什么是现在？”“因为我的左手在颤抖，李亚想。 因为我什么都闻不到。 因为我的头上长满了不管用的小石头，这就意味着我要接受常规的化疗和放疗，我已经厌倦了脱发、毫无意义地呕吐、躺在床上做功课，我也不想去收容所了。 因为，就这一次，我发号施令，”但她说，“我认为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我需要在我还能做的时候做这件事。我想学校会问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