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装神鬼欺恶人

“是我，小童，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连忙握住她滚烫的小手，注意到她蜡黄的脸色和苍白如纸的嘴唇，心中无比担忧。

“哥哥，我感觉头好晕，而且好像又能看到东西了。我……是不是要死了？”程小童要想攥紧我的手掌，可强烈的虚弱让她根本提不起力气，小脸儿上全是恐慌，“小童不想死，小童还没见到妈妈，小童都快记不得她的样子。”

江琳站在旁边，见到这一幕，已经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的心中也是一阵刺痛，强忍着喉咙里的酸楚，安慰道：“有我和你琳琳姐在，小童不会死的。”

“等下，哥哥就带你去治病。”

“不过，你一定不要睡着，把哥哥下面的话记在心里……”

我瞪着眼睛，趴在程小童的耳边，把接下来的计划跟她说了一遍。

然后，我又跟江琳交代了一下，直直的往安叔的房间走去。

来到门口，我开始使劲地砸着房门，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惊恐的大喊道：“安叔，不好了！你快起来，小童好像不行了。”

此时，天刚蒙蒙亮，赌了一晚上的安叔睡得正香的时候。

换做以往，什么事情也叫不醒他。

可今天，程小童不行了的消息一下子把他惊醒。

不是他心善，担忧一个小瞎子的死活，而是怕有小孩子死在自己家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我喊了一阵儿，房门果然打开了。

安叔把门环拽得叮当作响，捂着脑袋探出头来，眉头皱成了川字，一副头疼欲裂的表情，张口问道：“那个小瞎子，死了？”

我做出悲伤的表情，慌乱道，“不知道，反正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都不喘气儿了。”

不喘气儿，这还不是死了？

安叔心里一急，推开我，踉踉跄跄的往工棚走去。

来到我们平常睡的地方，只是看了一眼，便吓得一个栽歪，差点儿坐到地上。

只见堆在一起的竹竿上，一个小小的身影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块儿白布，一动不动，悄无声息。

妹妹呆呆的站在旁边，仿佛没看到安叔，整个人都吓傻了。

“这，这……”安叔咽了口唾沫，仗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想要揭掉盖在程小童头上的白布，可刚一靠近，便被吓得一哆嗦，不住的后退，嘴里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句，“啊呀！”

原来，程小童在他刚抓住白布的时候，突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就跟诈尸了一般。

安叔是个十分迷信的人，从他屋子里摆放的那么多财神像就可以看出。

心中有鬼的人，最容易被自己吓到。

不过，安叔毕竟是一个成年人，而且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

咒骂了一句，瞪着我问道：“这丫头真的没气儿了？”

“我，我不知道啊！”我结巴了一句，一脸无辜，“小童她躺在那里，怎么也叫不醒，我以为她死了。”

“放屁！”安叔骂了一句，像是给自己壮胆，“你他妈是把昏迷当死亡了吧？这丫头不是好好的？脑袋上盖块儿白布，吓唬谁呢？”

说着，就要去扯程小童头上的白布。

哪知道，正在这时，程小童突然唱起了歌谣。

悦耳的童声字正腔圆，说着本地人都很少会的普通话，带着一丝空灵：

“老篾匠，丧天良，十赌九输夜夜忙。

手艺疏，贪欲长，竹篮打水白汪汪。”

清脆的嗓音回荡在工棚里，让笼罩在雾气中的清晨显得无比诡异。

听到程小童口中的歌谣，安叔一下子愣住了，右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连声音都沙哑了，“这，这小瞎子在说什么？谁教她的？”

我一脸恐惧的往后挪了几步，盯着直愣愣坐着的程小童，连瞳孔都在放大，“不，不知道啊！我们从小就流浪，连个字都不认识几个……安，安叔，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安叔怔怔的，不停的倒吸凉气，刚要上前，程小童又直直的躺了回去。

他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那几句歌谣完全是在说他自己！

不但剖析了他的不良嗜好还有阴暗心理，更重要的是，里面带着一丝警示的意味。

一个十来岁的小瞎子是不可能编出来的。

难道……是神明的指引？

安叔的思维自然就往鬼神方面想了，而且还喃喃自语道：“竹篮打水白汪汪……这是给我的预兆吗？”

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忙道：“竹篮怎么可能装得住水？安叔，这……这是啥意思？”

安叔咽了口唾沫，二话不说，便冲进屋子里，拿着一个竹篮折返了回来，提着就想往江边跑，可没走几步，便一阵摇晃，差点儿摔倒。

我连忙跑了过去，把竹篮接到手里，自告奋勇道：“安叔，让我去吧。”

安叔嘴唇哆嗦着，点了点头，指着江边道：“去，看看能不能挖到水。”

我应了一声，嘴角隐隐露出一丝冷笑，提着竹篮快步往江边跑去。

安叔扶着额头，无比紧张的返回了工棚，远远的看着白布下的程小童，不敢进去。

不多时，我就提着竹篮回来了。

老远，便一脸惊恐地喊道：“安……安叔，见鬼了！竹篮真的能打到水了！”

安叔一个激灵，连忙冲了过来。

只见造型精致，满是缝隙的竹篮里，正盛着一汪清亮的江水，在晨曦的映照下，白汪汪的一片。

“哎呀！”

安叔站立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捂着脑袋，一脸惊恐，嘴唇像患了羊癫疯一般，久久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程小童虚弱的声音传来，“哥哥，小童要死了吗？我感觉好难受。”

江琳一听，连忙冲上前，把她脑袋上的白布拿了下来，露出一阵毫无血色的小脸儿，带着血痕的纱布，惨兮兮的望了过来。

安叔吓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手忙脚乱的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然后一把抓出一叠厚厚的钞票，忙不迭地喊道：“快，快去给这个小丫头治病！立刻，别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