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刻薄的手艺人

虽然心里有点儿不安，可怎么说也算找到了一个住所。

再加上安叔说厨房里有吃的，我们很快就忘记了紧张，兴冲冲的闯了进去。

确实如他所说，锅灶里放着几个温热的馒头，甚至还有一小碟咸菜。

我连忙把它们端了出来，分给江琳和程小童，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恍惚间，觉得自己来到了天堂。

院子不大，但屋子以一个俱全。

有主房、厢房、门房……甚至还有一间半敞开的工棚。

不过，所有的房子都锁着。

为了躲避夜晚的寒凉，我只好带着江琳和程小童睡在工棚里。

棚子下面正好摆放着很多竹竿，比地上干净许多，我们就躺在上面，闭上了眼睛。

“起来，都几点了还睡？起来干活！”

我感觉才刚刚睡着，一道刺眼的光线便照了过来。

安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怒气冲冲的瞪着我们，眼睛里都是血丝。

我连忙拉着妹妹和程小童站起身。

“去，把竹竿劈成篾子，我等下起床了要用。”安叔冷着脸丢过来三把蔑刀，掉在地上哐啷作响，“还有这个小瞎子，跟那个小傻子，一起干。”

我把刀捡起来，看着圆滚滚的竹竿，有点儿茫然。

“劈个篾子都不会，老子真的开始后悔收留你们了。”

安叔咒骂了一句，捡起一根竹子，简单的做了下示范，然后往地上一丢，便回屋睡觉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管吃管住的地方，我生怕再次流落街头，忙捡起地上的蔑刀有样学样的做了起来。

妹妹也吃力地拿起一根竹子，一边看着我的动作，一边跟着学。

但是，程小童却有些麻烦。

她双目失明，需要有人手把手的教，而且力气太小，根本劈不动坚硬的竹竿。

我拿着她的双手教了一会儿，根本没有什么成效。

便叹了口气，说道：“小童，这个你干不动，就躺在那里休息吧。交给我和你琳琳姐就行。”

哪知道小丫头吓得手里的蔑刀都掉在了地上，恐慌道：“哥哥，对不起，我……我可以的，你看。”

程小童捡起重新捡起蔑刀，拿着竹子拼命的使劲儿，可根本连一条细缝都破不开

一不小心，还把手上划出一刀口子。

我连忙把蔑刀从她手里夺了过来，气愤道：“怎么那么不听话？让你歇着歇着就好了。还好伤得浅，不然就麻烦了。”

程小童吓得哆嗦了一下，跪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

半天，我才听清楚是：“哥哥对不起，不要丢下小童，小童再长大一点儿，一定可以做得来的。”

一股酸涩自心头升起，我强忍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哥哥不会丢下你。现在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江琳是我的大妹，你是我的二妹。”

小丫头仿佛一下子得到了世上最宝贵的承诺，抱着我哇的哭出声来。

可很快便止住了哭声，乖巧的说道：“小童不哭了，小童不能打扰哥哥、姐姐。”

“嗯。”

我站起身，拿着蔑刀快速的破了起来。

妹妹江琳身前已经堆了好几条竹篾，见我望过来，扬起小脸，幸福的笑了起来，眉眼都完成了月牙。

我知道，她是为程小童感到高兴，也是为有我这样的哥哥感到高兴。

劈了一会儿，主房里的挂钟突然响起。

我数了一下，刚好是凌晨四点。

一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安叔才起床。

起床之后，他第一时间便来到工棚，见到一多半的竹子都变成了篾条之后，明显惊讶了一下，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而是回身到厨房里做饭了。

直到日已过午，安叔才打着饱嗝从厨房里出来，冲我们摆了摆手，“去，吃饭去吧。”

“另外，吃完午饭之后就别到工棚里来了，知道吗？”

“去江边的竹林里砍竹子，日落的时候再回来。”

我答应了一声，放下了蔑刀。

妹妹也跟着我一起站了起来，然后拉上程小童一起，往厨房走去。

中午的伙食不错，甚至还有一条鱼。

不过，我们见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鱼骨头了。

旁边放着米饭和馒头，还有一碟咸菜。

可即便这样，我们心中也无比满足。

只是拿筷子的时候，手臂却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江琳也是一样，费了半天劲，才把咸菜丝夹到嘴边，可一不小心又掉了下去。

我们兄妹俩觉得无比滑稽，冲着彼此笑了起来。

连续七八个小时的劳作，我们的双臂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酸痛得想要抬起来都很困难。

艰难的吃过午饭，我拿着砍刀带着妹妹和程小童来到了竹林里。

听着涛涛的水声，我们情不自禁的就来到了江边。

竹林长在江边的浅滩上，附近的水很浅，坐在岸边，能看到江上来往的货船。

它们漂浮在江面上，远远的看起来很小，仿佛小时候折的纸船。

可是却让我们心中生出无比的向往。

觉得生活在船上的人一定很幸福，可以顺着江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只是江水还有点儿寒凉，程小童又看不见东西，坐了一会儿，我便把她们两个叫了回来，生怕她们掉进水里。

提着砍刀砍了一下午的竹子，我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妹妹帮着把砍倒的竹子拖到一起，也累得直不起腰。

她扬起脸，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呆呆的问道：“哥，安叔为什么不让我们继续做竹篾了？”

我喘着粗气愣了一下，想当然的就想回答自然是要让我们砍竹子呗。

可又一想，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安叔特意叮嘱我们下午不要到工棚里去，想必是怕我们偷学他的手艺吧。

但是，这些话我觉得还是不要跟江琳说的好。

她的智力估计跟程小童差不多，如果不小心说漏嘴，又是个麻烦。

不过，同时，我心里对于安叔竹编的手艺更加向往起来。

觉得如果我能学会了，起码就可以养活妹妹和程小童了，再也不用这样到处流浪，看别人的脸色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