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面临新的困境

在画芷被那个凶恶的男人殴打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火车站大厅，来到纵横交错的铁轨上。

程小童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跟在我身后剧烈的喘息着。

逃出魔窟的想法仿佛一团火在他们胸膛里燃烧，让他们紧张得快要窒息了。

来到昨天发呆的台阶，一辆冒着黑烟的运煤车缓缓驶来，脏兮兮的车厢在蜿蜒的铁道上来回扭曲着，看起来异常丑陋。

可我的眼中却放出了光。

时间和我料想的一样。

而且，由于候车厅里的殴打事件，已经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甚至连月台上的乘警都不例外。

我拉着妹妹的小手，拼命向运煤车跑去。

程小童双目失明，不小心被铁轨绊倒了，一边挣扎着站起来一边痛哭道：“请帮帮我，哥哥，请帮帮我。”

我原本顾不得许多，只想带着妹妹逃命要紧。

可那声“哥哥”宛如一把重锤砸在我的心窝上，让我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程小童才九岁，正一边哭一边从铁轨上爬起来。她的身上脏兮兮的，眼睛上裹着带血的旧纱布。

由于太过紧张，再加上附近的噪音太大，她已经完全辨别不出方向，只能伸出两只小手，仿佛一只被人遗弃的小兽，四下摸索着。

另外四个男孩子行动都很快，生怕落后一步就会被再次抓回去，关进那个暗无天日的破厂房。

即便是小坡子，也跑得飞快，已经跟着另外几个家伙扒上了火车。

我叹了一口气，不再犹豫，转身跑了回去，架起程小童干瘦的身躯，快速折返回来，当先把她扔进车厢上的煤堆里。

然后再拉着妹妹一起，跳了进去。

火车发出咣当咣当的巨响，在滚滚的浓烟中，离开了城市。

程小童缩在妹妹的怀里，哭得歇斯底里，宣泄着长久以来，压抑在这个小女孩儿心头的恐惧和绝望。

妹妹抱着她，抚摸着她凌乱的头发，轻轻哼起了一首歌。

由于火车的声响，根本听不出其中的歌词。

或许，它原本就没有歌词。

由于连日来的紧张，我们躺在煤堆里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火车也早就停了。

我连忙叫醒妹妹和程小童，想要招呼躲在前面几间车厢里的小坡子他们，可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

他们应该是提前下车了。

我心中略微出现了一点儿失落。

因为，这可能是我们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现在想想，我甚至都有些记不清他们的容貌。

趁着夜色，我带着妹妹和程小童游走在陌生的城市里。

因为之前的可怕遭遇，这次我变得更加机警和小心，生怕再一次落到坏人的手里。

可一想到坏人两个字，我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嘴角一片苦涩。

为了逃跑，我利用了全心全意对我们好的画芷，不仅骗了她的钱，还让她挨了一顿毒打。

更加可怕的是，我心中竟然隐隐有着一个念头，故意让那个凶恶的男人对画芷殴打得狠一点儿。

这样一来，因为她大学生的身份，一定会引来足够的重视。

或许，执法者会顺藤摸瓜，端掉老鬼和阿坚的老巢，救出那些饱受摧残的孩子。

整个事件中，画芷都被我当成了一个工具。

回想起之前我心中还对她暗生情愫，可转眼就让人把她打得遍体鳞伤。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冷酷了？

然而，随着一阵咕噜声，腹中的饥饿打断了我的思绪。

妹妹眼巴巴的看了过来，程小童啃着手指甲没有做声。

她们俩其实早就饿了。

只是因为今天遭受剧变，不敢说出来而已。

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犯了难。

由于老鬼的盘剥，虽然前几天我们骗来了不少钱，可是却一分都不敢留下。

如今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除了妹妹，还有一个双目失明的小丫头，该如何活下去呢？

这是一座比之前更大的城市，即便是晚上，街边的霓虹仍旧在闪烁。

我抱着一点点幻想，领着妹妹和程小童在街上乱逛，希望能碰到一个好心人，施舍我们两个馒头。

可一直到了后半夜，灯红酒绿的场所见了不少，馒头却一个都没有。

腹中的饥饿烧得心口发慌，我终于忍不住去翻了垃圾桶。

里面确实发现了一些发霉了的食物残渣，可我强忍着又把它们丢了回去。

对于分文没有的我们来说，疾病远比饥饿来得可怕。

我今年已经快十四岁了，妹妹也到了十三岁的年纪，基本的常识还是懂得一些的。

我们咬着牙，一直挨到天亮。

当城市中第一缕炊烟升起之时，我便叮嘱她们躲好，然后一个人出去找吃的。

早市很热闹，各种各样的吃食在路边摊上摆着，有包子油条胡辣汤，还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闻着食物的香味儿，我吞咽着口水，强行厚着脸皮前去讨要。

可一连好几家都被摊主赶了出来。

他们看到我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衣服又黑又臭，便一脸厌恶的摆起了手。

我的脸皮火辣辣的，只是因为上面沾满了煤灰才看不出来。

可比起羞耻感，饥饿感却来得更加要命。

我喘着粗气，倚在墙角，感觉眼前开始冒小星星了，脑袋一阵眩晕，只想往地上躺。

可眼前又不由得浮现出妹妹眼巴巴的大眼睛，还有程小童啃指甲的画面，它们让我强忍着又站了起来。

我在街边来回的溜达着，悄悄的观察着各个摊位里的情况。

终于，趁着一家摊主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的抓了两把油条和包子，转身就跑。

正在吃饭的食客见状，一个个笑了起来。

仿佛见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可是他们一笑，摊主便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包子和油条上留下的黑印子，怒骂着追了上来。

我早就被饿得晕头转向，怎么可能跑得过他？

才没几步，就感觉一道大力涌来，被人狠狠踹在屁股上，重重的摔了个狗吃屎。

摊主开始对我拳打脚踢。

我弓着身子，把包子和油条死死抱在怀里，哪怕被打得鼻青脸肿，都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