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哥哥

听到这话，我心里轰的一声，世界瞬间崩塌掉了……

为了确保我自己没听错，我偷偷把门拉开了一个缝，仔细听着他们两人的每一句话。

母亲有些担忧地说道：“那个小东西能答应吗？”

我的心里不禁有些发寒，虽然我知道母亲一向重男轻女，但不管怎么说妹妹也是她的女儿，她非但不拒绝反而考虑的是妹妹会不会答应！

“你管她会不会答应？她就是一个低能儿，她能知道什么?再说了，待会儿张姑来了我直接把她交到张姑的手上，她要是敢跑老子就把她腿打断！老子养了她这么多年，让她白吃白喝白住，现在该是她报答老子的时候了！”

继父喝了一口酒，说一不二的语气宣扬着他在这个家至高无上的一家之主的地位。

说着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愁云满面的母亲，冷笑道：“怎么？你该不会对那个小杂碎有感情了吧？养了这么多年总得拿回点本钱吧？”

母亲沉重地点了点头，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之后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窗外雨疏风骤的声音。

我躲在房间听着这些话满目骇然，许久才僵硬的吞咽下一口口水。

妹妹要被卖了！

我读高中有很多学校那些不学无术的混混谈论着天上人间，张姑这一类的词语，我清楚明白的知道把妹妹送到哪里意味着什么……

突然间，我想起今天下午妹妹来接我时，她看见我的那一霎明亮的眼神，以及每次我挨打时妹妹都会义无反顾的挡在我面前……在这个家里，母亲的漠不关心，继父的拳打脚踢再加上我有时的刻意躲避，她从来没有一天是快乐与幸福，有的只是如同折断翅膀的家禽被人囚禁在狗笼，以及在这炼狱之中望不见天日的折磨！

而现在还要被继父当作商品一样卖出去！

我一时之间哽咽，我无法想象妹妹被卖到那边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一想到这，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来，像是胸口闷住了一口，倚在窗台上不由地大口大口吸气。

不该如此的，不该如此的！

我在心中疯狂的嘶吼，双拳死死地紧握，甚至指甲都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我假装若无其事地打开了房间的房门，手里抱着一套干净的衣服，做出一副要洗澡的模样走出了门。

我赶忙来到摆放柴火的房间，弯下腰钻进妹妹的狗窝。

狗窝里只垫的有一些杂草，很难想象在这上面晚上如何入眠，外加上之前淋雨回家，狗窝里湿漉漉的全是水渍。

而妹妹似乎用笔在在狗窝的木板上刻着什么，看见我进来她往狗窝里缩了缩，我想是担心我还在为之前的事和她生气。

“江琳，继父要把你卖给张姑了！”我着急说道。

妹妹看着我眨巴着眼睛，稚嫩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表示着她的不解。

这时我才想到，妹妹智力有缺陷，她哪明白张姑从事的什么行当，她甚至连男女之事都不明白，如何能理解接下来她会被送进什么样的地狱之中。

就在此时，我听见院子里的大门被人打开，紧接着是继父那热情的语气。

“哟，张姑来了？来来来，进屋坐。”

我听见这话心中一紧，没想到继父这么迫不及待想把妹妹给卖出去……

想到这我赶忙抓起妹妹的手腕焦急说道：“江琳，快点跟我走！”

妹妹没有反抗，反而跟着我朝外走去，在经过主屋门口时我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番，确认继父正在谈事时我便拉着妹妹一路跑到了外面。

“轰隆！”

一声巨响，天地间雷声轰鸣，银色的闪电张牙舞爪地划过天际，阴暗的天空也在这一刻被撕裂了开来。

在这声巨响之后，原本稍有喘息的风雨变得更加狂暴，雨点像小石子一样打了下来，在瓦片上噼啪作响。

妹妹不知道我要带她去哪里，但她似乎很信任我，小小地手紧紧地攥着我，我们两人一前一后地在这暴雨中行走。

很快便来到村口的，我把妹妹拉到村口的那颗大槐树下面，用塑料包起来的干净衣服递给了她：“江琳你快跑，跑得越远越越好！去寻个好人家，不要再回来了！”

妹妹不理解我为何让她跑，反而用她那稚嫩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角，说什么也不愿离开。

我心急如焚，只能推搡着她想让她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一会儿继父他们找过来了就完了！

可不知道为何，妹妹那柔弱的身体在这一刻居然迸发出巨大的力量让我完全无法撼动！

豆大的眼泪从妹妹的眼眶中流出，但她此时却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任由眼泪流淌和雨水混在一块。

随后她在槐树上折断了一根树枝，在被打湿之后的泥土上歪歪斜斜地写下了三个字。

“对……不……起”

妹妹一脸委屈的低着头，身体蜷缩着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我看到心中一痛，这才明白妹妹肯定是以为我还在因为今天学校的事情在和她生气，所以现在才赶她走。

此刻的我很想紧紧地抱住妹妹，跟她解释清楚，但我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本身之前妹妹就十分粘我，假如我这么做了的话妹妹就更不愿意离开了。

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我听见后面村里传来了继父骂骂咧咧的声音。

“吗的，那个小杂碎跑哪去了，等老子找到她了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听见继父的声音之后我更是心急如焚，情急之下我一咬牙做了个决定！

妹妹不是以为我是因为生气赶她走吗？

那我就让她彻底对我死心，断了一切念头离开这里。

虽然很绝情，但总比被继父找到了后被送进地狱之中要好！

我一把将妹妹的手打开，一脸嫌弃地怒斥道：“滚啊！你这个垃圾货，除了丢我的脸你还会干什么？叫你滚你没听见吗？！”

果然，在听到我这句话之后，妹妹那原本就委屈的脸突然变得煞白，就连那颗明亮的双眸在此刻也没了神采，仿佛天塌了一般。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眶里的大坝像是泄了洪一样，眼泪滚滚不止，甚至整个身体都在轻轻抽搐。

“哥……哥……”

我听见这个声音浑身一颤，没想到妹妹居然在这么多年的失声下，再次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