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曙光

沿着马路中间滚动的是一个金属垃圾箱。 周杰奇怪地松了一口气，他从房子走了几步，来到车道的尽头，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来回张望。 但它并没有被遗弃。 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他几乎辨认出一个孤独的女人正在慢慢地走开。 突然间，他更加自信地冲过了街道，抓住了那个女人的肩膀，“她立刻停止了移动，站在那里，背对着周杰。 他被焦虑压倒了，没有停下来想她为什么没有听到他的话，也没有对他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相反，他只是把她转过身来面对他，不顾一切地想看到像他这样的幸存者，并与他们交谈。 但是，显而易见的是，这个可怜的人并没有逃过噩梦，她是横扫全城的灾祸的又一个受害者。 她可能还在动，但已经死了，就像成千上万的尸体仍在寂静的街道上乱扔东西一样，"周杰盯着她那又黑又冷、毫无感情的眼睛，想要她解释一下。 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皮肤显得紧绷而灰白，蜡质而透明。 她张着嘴，好像再也没有力气合上，头沉重地歪向一边。 他把尸体放了，它立刻跌跌撞撞地跑开了，朝原来的方向走去。 周杰转过身，向他的房子跑去，锁上了门闩。 在一种惊呆了的、恍惚的状态中，他在屋子里徘徊了很久，在厨房里靠在水槽边支撑着，凝视着花园，试图弄明白这一奇怪的新情况，“他的黑暗和杂乱无章的思绪被他死去的邻居突然出现在窗前的情景搅乱了。 尸体从篱笆上的一个缺口被绊倒了，在过去的三个夏天里，周杰一直想修补这个缺口。 这位老人笨拙的尸体一直在花园里拖来拖去，一碰到树篱、篱笆或房子就改变方向。 自从周杰今天早上看到第一具尸体移动以来，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多小时，“他在楼上度过了余下的一天，又躲在卧室里，吓坏了。 他装了一袋子衣服和食物，但说到搬家，他吓得不敢离开。 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要到外面去的，但现在他只剩下熟悉和相对安全的家了。 即使是现在，他也偶尔能听到隔壁邻居的尸体在后花园里漫无目的地、无情地乱撞。

"周杰唯一能忍受的就是又一个没完没了的黑夜和清晨。 他坐在楼梯顶上，得出了一个必然的结论：该出去了。 他越早做这件事，就越能早点回来。 背着已经收拾好的背包，他紧张地锁上了门，下午一点钟刚过就走了出去。 有那么几个珍贵的时刻，秋日让人感到安心。 天气寒冷干燥，但阴暗阴沉。 一阵清新而迎面而来的狂风，打破了寂静，偶尔掩盖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死亡和燃烧的气息，“距离周杰的行程不到五十米，他停了下来，转身犹豫地向他的房子退了几步。 它看起来很安全，很安全。 他清楚地知道锁着的门后面会有什么，什么东西都在哪儿。 然而，在外面，他不知道下一个拐角处会有什么在等着他。 他太害怕了，不敢往未知的方向走，但他也同样害怕掉头，在家里独自躲了几天，甚至可能是几个星期，他不知道该怎么走。 他站在街道中间，哭得像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周杰逐渐通过妥协来安抚自己。 他决定再往市中心走一段路，一两个小时后他就会转身回家。 明天他会再冒险一点，然后第二天，第三天，直到找到其他幸存者。 一定还有其他人，他对此深信不疑。 他感觉好了一些，开始朝路的尽头走去，希望自己能像别人一样学会开车，就像他们二十岁以前一样。 他在车里会觉得安全多了。 周杰在人民街的半路上停了下来，因为他离家后看到的第一具移动的尸体跌跌撞撞地出现在眼前。 他只能勉强应付满地的尸体，但那些移动的尸体对他来说还是太多了。 「虽然他们似乎没有反应，但他们不自然的出现，对他的威胁却是不容否认的」，他说，「当尸体（一位男性交通管理员的制服残骸）走近时，他本能地站著不动，靠在最近的建筑物旁边，希望自己能融入背景，不被注意到。 他的担心是毫无根据的。 那具尸体摇摇晃晃地走过，连头也没抬。 它痛苦地慢慢拖着脚在地上走着，周杰看着它无精打采地越走越远，它的胳膊沉重地垂在两侧，随着它不协调的其他动作摇摆着。 早晨的完全的寂静使人无法忍受。 昨晚的夜色也是一样——强烈、无情，甚至连一盏路灯都没有间断。 今天早上，除了偶尔刮来的一阵狂风吹落了荒凉空旷的街道，什么也没有。 没有汽车。 没有飞机。 没有音乐，没有声音。 只是一种沉重的，不祥的，痛苦的空虚的寂静。 他的脚在人行道上蹭来蹭去，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放大了一千倍。 有一两次，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大声呼救，但在最后一刻，他的勇气消失了，他决定不干了。 虽然他很想吸引任何幸存下来的人的注意，但他不顾一切地不想引起任何其他东西的注意。 尽管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了，他还是没有勇气去冒险。这一切都归结为他害怕的事实。 不，他不只是害怕，他真的很害怕。 公园路与兰开路相通，它通向红旗巷，然后与爱民街合并，这条路最终变宽，成为进入市中心的主要道路之一。 在一个小时内，周杰走了三公里的路程中最长的一段路，除了另外二三十具沉默、蹒跚的尸体，他什么也没看见，也没看见任何人。他们中的一些人，实际上是大多数人，他能够毫不费力地忽略和通过。 从各方面看，他们看起来都很正常，只是有点蓬头垢面，缺乏色彩，几乎是单色。 然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出现，这立刻使他感到紧张、恶心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