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新的媒介

“别胡说八道，批评家们不能挑剔什么，尽管我肯定他们会努力的。当他们吹毛求疵地对待精神现象时，我并不反对他们。他们对萦绕在大多数现象及其倡导者头上的无关紧要的骗局的憎恨是有道理的。总的来说，超心理学没有一种体面的气氛。因此，批评家们嘲笑它，而不是冒着被嘲笑自己认真研究它的危险。不幸的是，这是一个先验的评价——百分之百不科学。我担心，他们会继续忽视超心理学的重要性，直到他们能够——正如赫胥黎所说——小时候在事实面前坐下来——准备放弃任何先入为主的想法，谦卑地追随大自然的指引。”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结束谈话。”他俯下身来，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演讲者爱你，”

“哦，乔雷。”她悄悄地搂着他的背，“我也爱你。我为你感到骄傲"，她现在睡着了。

乔雷小心地把手指从她的手指上拿开，站了起来。他朝她微笑，她值得这次睡眠。自从他们进了地狱屋，她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夜。他从床上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笑容，现在“地狱之家”这个词用得不恰当。从今天起，这就只是边斯的房子了，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心满意足地穿着衣服，一边想着这房子会怎么样。它应该是科学的圣地，不过，罗奇家族无疑会把它卖给出价最高的公司。他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他不能想象会有人想拥有它，他梳理着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的目光被房间对面的摇椅吸引住了，他又笑了。所有这一切现在都结束了，无意义的动力学无穷无尽的输出。没有风和气味，没有敲击声，什么也没有。他穿过房间，走进走廊，朝楼梯走去。他很高兴费舍尔坚持要马上把秦娜的尸体运到城里去。他知道另一个人不会把尸体放在后备箱里，如果李依丝坐在后座上，一路骑到乡下，那将会非常痛苦。他希望费舍尔回来的时间不要太长，这个星期的第一天，他的食欲大增。

他慢吞吞地走下楼梯，眼睛盯着巨大的门厅，博物馆，真的，既然恐怖已经驱散了，我们应该对这所房子做点什么。洗完澡后，他对着浴室里的全身镜子审视自己的身体，想象着这就是职业拳击手在一场特别激烈的比赛后的样子，到处都是紫黑色的挫伤。他小腿上烧伤的皮肤还在收缩，他能感觉到烫伤的部位拉扯着周围的皮肤。小腿上的擦伤也还在痛，至于腿和拇指，乔雷只好笑了。

“我还没准备好参加奥运会，”他想，穿过大厅，走向逆向冲刺。他又一次敬畏地盯着主表盘：14,780。他做梦也没想到读数会这么高，难怪这地方曾是鬼屋中的珠穆朗玛峰。他几乎是钦佩地摇摇头，这所房子的名字很贴切，他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子前，皱着眉头，想象着必要的包装。

他看了看一排排的设备，也许他根本不需要打包。如果他们把毯子放进豪华轿车的行李箱里作为垫子，设备可能会用毛巾或其他东西包裹起来。也许他们也应该带上一些艺术上的东西，他想，压抑着脸上的微笑。他用手指摸了一下电子病历录音机的顶端，它的针动了一下，乔雷抽搐着，他盯着针。它又一动不动了，奇怪，他想。

触摸录音机一定是静电激活了针，这不会再发生了，忽然指针跳过刻度盘，然后飞回零， 乔雷感到右脸颊抽搐。发生了什么事？ 录音机不能单独工作，电子病历只有在有灵媒存在的情况下才能转换成可测量的能量。他强作笑声，这么多年以后，如果我发现自己成了一个中间人，那就太可笑了。

他发出嘲笑的声音，那是荒谬的。此外，房子里没有任何辐射，针开始动了，它既不跳也不扑腾。它在刻度盘上一步一步地移动，好像在记录辐射的累积，他的语气被激怒了，这太荒唐了，针还在动。乔雷盯着它，看着它越过了100分，150分。他摇摇头，这是荒谬的，它不能自己录制。而且，房子里什么也没有留下。

“不，”他的声音里气愤多于沮丧，“这根本不可能。”

他的头突然抬起来，伤到了脖子，他看着测功机的指针开始在刻度盘上打弧线。他凝视着温度计的表面，气温开始下降，“不，”他的脸色因恶意而苍白。“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完全不合逻辑的。”

镜头一响，他就屏住了呼吸，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它，听着里面的胶卷被卷了起来，听到镜头又咔嗒一声关上了，他又喘了口气，当一排彩灯亮着、关着、又亮着的时候，肌肉痉挛起来，他不屈不挠地摇了摇头。这是不可接受的。

“这是某种诡计，是骗人的，”他说，当其中一个试管断成两半，从架子上掉下来，哗啦哗啦地落在桌面上时，他猛地一惊。这不可能！ 他听到一个声音在他心里抗议，他突然想起费舍尔的一个问题。

“不！”他厉声说，从桌子上退下来，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一旦被驱散，辐射就没有任何恢复的力量了，他怒气冲冲地说。他不会相信的！他的乐器的指针并不都在刻度盘上颤动。温度计没有记录恒定的降温，电炉还没有开始发光，检流计不是自己记录的，照相机没有拍照，管子和血管没有一个一个地断裂，电子病历记录针没有超过700分，这都是妄想。他感觉有些不正常，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错！”他喊道，脸被愤怒扭曲了，“错，错，错！”他的嘴巴张开着，电子病历记录器开始膨胀。他惊恐地盯着它，看着它膨胀，好像它的两侧和顶部都是橡胶做的。没有，他摇摇头表示否认。他快疯了，这是不可能的。

当录音机突然爆炸时，他尖叫着，当金属碎片击中他的脸和眼睛时，他又尖叫着。他放下手杖，用手捂住脸。有什么东西从桌子上射了过去，照相机打在他的腿上，他向后摇晃了一下。他失去了平衡，摔倒了，听到设备撞到地板上，好像有人在扔它。他试着看，但却看不见，他盲目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这时，一股毁灭性的北极的力量把他从脚上拽了下来，仿佛他是个玩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