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就是杀戮

不是打猎。 这就是杀戮，这就是在这样一个王妮明媚的五月早晨，林磊来到圣安山麓的原因。 这就是他逃学的原因，尽管他不确定他会不会在另一个重新入学的学生身上伪造他的道德签名。 

不是野花飞舞的山丘，不是蓝天的羽扇豆，也不是香喷喷的紫鼠尾草。 当铅与肉相遇时，发出的是湿漉漉、扑通扑通的声音。

“杀戮”，“林磊喜欢大的猎物，但兔子总是有用的——如果你知道如何躲避护林员的话。” 

“他从来没有被抓住过。”

“他一直喜欢杀人。”

 当他七岁的时候，他用他的 BB枪抓到了知更鸟和椋鸟。 当他九岁的时候，那只松鼠拿着猎枪。 十二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带着他进行了一次真正的狩猎之旅，去追逐一只带着古老神秘气息的白尾鹿。 

但是，每一次捕杀都是特别的。 就像他爸爸说的：“好的狩猎永远不会结束。”

每天晚上在床上，林磊都想着最好的狩猎，回忆着跟踪、射击和死亡的瞬间。 

他甚至在梦中追寻着，有那么一瞬间，当他沿着干涸的河床前进时，一段记忆像一小片火焰般向他闪烁。 

恶梦只有一次，林磊梦见自己在步枪瞄准具的另一边，那只狗在他后面咬着，一只兔子正在被追捕。 

当他醒来的时候，汗水还在滴着，这是一个愚蠢的梦。 他不是兔子，他是猎人。 食物链的顶端。 

林磊喜欢到这里来，把它们踢出灌木丛，“这是个好地方。 一 个被覆盖的斜坡向一片橡树和梧桐树的林地延伸而去，下面有一些很好的灌木丛作为掩护。在其中一片下面一定是只兔子。”

然后他看到了。 就在外面。 小沙漠棉尾巴在一丛草附近晒太阳。 它意识到了他，但仍然未动。“ 太棒了”，林磊想。 

他知道如何偷偷接近一只兔子，靠得如此之近，以至于几乎可以徒手抓住它，“诀窍就是让兔子以为你没看见它。 如果你只是看着它的侧面，如果你走得像之字形，慢慢地越来越近……”，“只要它的耳朵往下掉，而不是朝上转，你就安全了。”

林磊小心地绕过一颗柠檬浆果灌木，从眼角往外看。 他现在离得很近，可以看见兔子的胡子了。 他充满了纯洁的幸福，温暖在他的胃里汇聚。 

“天啊，这是令人兴奋的事情，好事情”。 他屏住呼吸，举起步枪，瞄准线对准目标。 准备轻轻地扣动扳机。

接着是一阵震动，灰褐色的模糊和白色尾巴的闪光。 “它要跑掉了！”，林磊端的步枪叫了起来，但是子弹正好击中兔子身后的地面，踢起了灰尘。

 兔子一跃而起，跳进干涸的河床，消失在香蒲丛中。 他希望他带了一条狗。 就像他爸爸的小猎犬，阿吉。

 狗为追逐而疯狂。林磊喜欢看他们这样做，喜欢把它拉出来，等待狗把兔子围成一个圈。 过早地结束一场精彩的追逐真可惜。 

他的爸爸有时会放走一只跑得不错的兔子，但那太疯狂了。 “没有杀戮的狩猎又有什么用？”，林磊他模糊地感觉到他的狩猎方式与他父亲的不同。 

他独自一人时做着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事。 当他五岁的时候，他常常把酒精倒在柯喻上。 他们挣扎了很长时间才死去。

 即使是现在，如果可能的话，他也会转身从路上的负鼠或猫身上碾过。 任何形式的杀戮，他都喜欢。这是林磊的小秘密。

兔子不见了。 他吓坏了。或者...，也许是别的什么…。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林磊身上滋长。 它发展得很慢，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开始，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至少是清醒。 

兔子的感觉！就像兔子被冻僵时的感觉，蹲下来，猎人的眼睛盯着它。 就像松鼠看到大东西慢慢靠近时的感觉。

 靠着感觉，他脖子后面的皮肤开始蠕动。有眼睛在看着他。

他用大脑中一亿年没有改变的那部分来感受它， 爬行动物的部分，小心翼翼地，肉还在蠕动。

他转过身，紧跟在他后面的三个老梧桐树长得很近，足以投下一个阴影。 但是下面的黑暗太暗了，不能只是一个阴影。

 它更像是一股黑色的水蒸气悬挂在那里。 有别的什么东西一直在看着兔子，现在它在看着他。

 在黑暗中，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像王妮照在水面上一样明亮。林磊的眼睛在它们的眼窝里凸出。

“那是什么东西？”水蒸气又移动了一下，他看见了。 这不可能是他认为他看到的，因为——根本不可能。 

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这样的东西，所以他根本无法想象。 当它移动时，它移动得很快。 

林磊打了一枪，子弹朝他飞来。 然后他转身跑开了，他像兔子那样滑下山坡，撕破牛仔裤，用手抓着多刺的仙人掌。 

他看到的东西就在他身后。 他能听到它的呼吸。 

他的脚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挥舞着手臂，他翻了个身，在充足的王妮下看到了石头。

 他的嘴张着。 他想用后背逃走，但极度的恐惧使他的肌肉麻痹了。他故意把它围住，林磊的嘴唇发出了一声松松垮垮的哭声。

 他最后一个疯狂的念头是“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兔子——不是喵喵”，他的心还没咬到牙就停止了跳动。

王妮正在梳头，真的在梳头，感觉自己在这个金色的五月下午的静电中碰到塑料刷毛，发出噼啪的声音。 

她心不在焉地凝视着自己的倒影，看见一个姑娘，长着一双森林般的绿眼睛，黑得像松针，眉毛笔直，像两道决定性的笔触。 

与刷子相接的头发是王妮下蜂蜜的颜色。“他们没有做。”王妮突然停了下来。 一 个女孩在镜子里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那个女孩有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哭得通红。 她看起来正准备从浴室里逃走。“对不起？”“我说，他们没有这么做。”“ 柯喻和 石浩他们没有杀死你的朋友舒曼”，“哦”。

王妮发现自己紧紧抓住刷子，连头都转不过来。 她只能看着镜子中女孩的眼睛，但她现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