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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逃出了棺材
书名:裹尸袋作者名:火焰公子本章字数:2043更新时间:2022-07-30 15:44:08
因为,他说,火葬师想把它粘在我身上。那是阿娇的棺材,侧卧在棺材的一侧,棺材的顶端是敞开的,足以让我看到棺材是空的。我想我是想转身,跑回车道上去,我要抓住机会,把身后的事情做好。但在我可以之前,莎拉拉的后门打开了,一个可怕的身影冲出越来越黑暗。它是人,这个数字,但它不是。这是一件皱巴巴的白色的东西,松松垮垮的手臂向上翘着。它的脸应该在的地方却没有脸,然而它却以一种像疯子一样的声音尖叫着。
一定是阿娇。她逃出了棺材,逃出了缠绕的裹尸布。她被它缠住了。
“它跑得多快啊! 它不会像人们想象中的鬼魂一样漂移,而是穿过门廊奔向车道。当我被冰冻的时候,它一直在这里等待着,现在我终于可以走下来了,它意味着有我。当它用丝绸般的臂膀把我搂在怀里时,我会尖叫;当我闻到它腐烂的、虫子撕裂的肉体时,我会尖叫;当我闻到它的肉体时,我会透过织成的细布看到它黑色的眼睛。当理智永远离开我的头脑时,我会尖叫。我会尖叫。
但这里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只有潜鸟才能听到我的声音。“我又回到了清远,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那只尖叫的白色东西向我扑来,我醒来时在地板上发出一种嘶哑的、恐怖的叫声,不断地用头撞着什么东西。
过了多久,我才意识到我不再睡着了,我不在萨拉拉?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意识到自己在某个时候从床上摔了下来,在睡梦中爬过了整个房间,我在一个角落里双手双膝,头撞在墙合在一起的地方,像疯人院里的疯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做这件事?
我不知道,不能把电关掉,床头的钟也死了。我知道一开始我不能走出这个角落,因为它比宽敞的房间更安全,而且我知道即使在我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梦的力量仍然支撑着我(我想大部分是因为我不能开灯驱散它的力量)。我担心如果我从我的角落里爬出来,那个白色的东西会从我的浴室里冲出来,尖叫着死去的尖叫,急于完成它已经开始的工作。
我知道我浑身发抖,腰间又冷又湿,因为我的膀胱松了。
我站在角落里,浑身湿漉漉地喘着气,凝视著黑暗,想知道你会不会做一场可怕的噩梦,把你逼疯。我当时(现在)认为我几乎是在三月的那个晚上发现的。
最后我觉得我可以离开那个角落了。我在地板上走了一半,脱下湿漉漉的睡衣裤,然后就迷失了方向。接下来是一段痛苦而超现实的五分钟,在这五分钟里,我在熟悉的卧室里漫无目的地爬来爬去,每次用一只盲目的、挥动的手打到什么东西时,我都会撞到什么东西,发出呻吟声。
我刚开始摸到的每一样东西都像那可怕的白色东西。我所触摸到的一切都不如我所知道的一切。床头那只时钟的绿色数字消失了,我的方向感也暂时丧失了,我可能正在清米镇的一座清真寺里爬行。我站起来,把枕套从枕头上拉下来,用它擦擦我的腹股沟和大腿。然后我爬回床上,拉开毯子,躺在那里瑟瑟发抖,听着窗子上冰雹滴答的滴答声。
那天晚上余下的时间我都没有睡觉,梦也没有像通常醒来时那样消失。我侧身躺着,颤抖的声音慢慢平息下来,想到她的棺材就在车道上,我觉得这是一种疯狂的感觉——阿娇曾经爱过萨拉拉,如果她在任何地方出没,她就会在那里。但她为什么要伤害我? 为什么我的阿娇要伤害我?
“我想不出任何理由。”
不知怎么地,时间过去了,有那么一刻我意识到空气已经变成了灰暗的阴影,家具的形状就像雾中的哨兵。” 好一点了。更重要的是 我决定点燃厨房的柴火,然后煮浓咖啡。
我把腿从床上甩了起来,举起手来擦掉额头上的汗毛。
我目瞪口呆。我一定是在黑暗中爬着,迷失方向,摸索着回到床上的时候刮到的。在指关节的下方,背部有一道浅浅的血块。
有一次,我十六岁,一架超音速飞机直接飞过我的头顶。
当时我正在树林里散步,想着我要写的某个故事,也许,或者如果蒋富琳在某个星期五晚上身体虚弱,让我在我们停在城南大路尽头的时候脱下她的内裤,那该有多好。
无论如何,我在我的脑海里走得太远了,当这一声巨响过去时,我完全被吓了一跳。我双手捂着头,在绿树成荫的地上直挺挺地走着,我的心在狂跳,我确信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而我还是个处女)。
我躺在地上,等待铁锤落下,当三十秒左右过去,没有铁锤落下时,我才开始意识到,原来是长海海军空军基地的一名喷气式飞机驾驶员,急切地等待他飞越大西洋,然后才去榕城机场。可是,该死的,谁能料到会这么响呢?
我慢慢站起身来,站在那里,心跳终于慢了下来,我意识到,被这突如其来的晴空巨响吓到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在我的记忆中,花莲道脖子的房子后面的一小片树林是第一次完全安静下来。我站在一间满是灰尘的阳光酒吧里,树叶散落在我的T恤和牛仔裤上,屏住呼吸,听着。
我从未听到过这样的沉默。即使是在一月的一个寒冷的日子,树林里也会充满了交谈。有两三秒钟的沉默,然后一只鸟回答。又过了两三秒钟,一只乌鸦又多了两分钱。一只啄木鸟开始敲打幼虫。一只花栗鼠在我左边的矮树丛中蹒跚而行。我站起来一分钟后,树林里又恢复了生机勃勃,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我继续自己的工作。然而,我从来没有忘记那意外的繁荣,也没有忘记紧随其后的死亡般的寂静。
我常常在噩梦过后想起那个六月的一天,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