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圣诞邀请

是大哥严明柯问我是否愿意和他一起过圣诞节。事实上，加入他们吧，他所有的兄弟和他们的家人都会来。我张开嘴说不——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每个人都喝着威士忌喝着啤酒的圣诞节，为阿娇的事伤感不已，也许有二十几个沾满鼻涕的厚面包在地板上爬着，听到自己说我会来。

严明柯听起来和我的感觉一样惊讶，但他真的很高兴。“妙极了！” 他哭了。

“你什么时候能到这里来？”

“我在大厅里，我的胶鞋在瓷砖上滴着水，从我站的地方我可以透过拱门看到客厅。没有圣诞树，自从阿娇死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圣诞树了。

这个房间看起来既可怕又太大。一个早期M国人开的溜冰场。

“我出去跑腿了，”我说。“我把一些扔进袋子里，回到车里，趁暖风还在吹的时候往南走，怎么样？”

“太棒了，”严明柯毫不犹豫地说。“在东马尔登的儿女们开始到达之前，我们可以有一个理智的单身汉之夜。

 “那么我想我最好开始吧，”我说，“这是阿娇死后最好的假期。” 我想这是唯一好的假期。四天来，我一直是个名誉法官。我喝得太多了，多次为阿娇的记忆干杯。

不知何故，她会很高兴知道是我干的。两个婴儿朝我吐口水，一条狗半夜跟我上了床，严明基的嫂子在圣诞节后的那个晚上偷偷地看着我，发现我一个人在厨房做火鸡三明治。我吻了她，因为她显然想要被吻，而一只爱冒险（或者说“淘气”是我想要的词）的手在一个除了我没有人在将近三年半的时间里摸过的地方摸了我一下。

这是一次震惊，但并不完全是一次不愉快的经历。他说，“在满满一屋子的严氏家族的人和还没有正式离婚的唐苏西（和我一样，她是那个圣诞节的名誉中的严氏家族）中，这一切几乎不可能继续下去，但我决定是时候离开了。

除非我想在一条狭窄的街道上高速行驶，这条街道很可能以砖墙告终。我在二十七号离开，很高兴我来了，当我们站在我的车旁时，我给了严明柯一个热烈的道别拥抱。

整整四天，我根本没有想过，我在富达联盟的保险箱里怎么现在只有灰尘了。连续四个晚上，我一直睡到早上八点钟，有时醒来时胃酸，还会头疼，但半夜醒来时从来没有一次想到清远，我又梦见清远在我脑海里翻腾。

回到德明，我感到神清气爽，精神振奋。

1998年的第一天清晨，天气晴朗，寒冷，平静而美丽。我站起来，冲了个澡，然后站在卧室窗前，喝着咖啡。我突然想到，所有简单而有力的现实想法，比如“上”在你的头顶，“下”在你的脚下，我现在就可以写。这是一个新的一年，有些事情已经改变，我现在可以写，如果我想。

我走进书房，坐在电脑前，打开电脑。我的心跳正常，额头和后颈都没有出汗，手也暖和了。我拉下了主菜单，那是你点击苹果时看到的，还有我的 Word Six。我点击了它。笔和羊皮纸的标识出现了，当它出现时，我突然无法呼吸。我的胸口仿佛被铁箍紧了。

我从桌子上往后一推，嘴里塞着东西，抓着我穿的那件运动衫的圆领。我的办公椅的轮子被小地毯卡住了，这是阿娇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年里发现的，我把它翻倒了。我的头撞到了地板上，我看到一股明亮的火花在我的视野中飞溅。我想我是幸运的，在1998年的新年早晨，我真的很幸运，我翻了过去。

 如果我从桌子上往后一推，还在看着那些标志，看着那可怕的空白屏幕，我想我可能已经窒息而死了。

当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时，我至少还能呼吸。我的喉咙像一根吸管，每次吸气都发出一种奇怪的尖叫声，但我还在呼吸。我跌跌撞撞地走进浴室，吐在脸盆里，吐得镜子上到处都是。我头发灰白，膝盖弯曲。这一次是我的额头打在脸盆的嘴唇上，虽然我的后脑勺并没有流血，但是到中午的时候，我的额头已经有了一点肿块。这次撞击还留下了紫色的痕迹，我当然撒了谎，告诉那些问我会不会半夜跑进浴室门的人，我真傻，这会让一个家伙在凌晨两点起床时不用开灯。

当我完全恢复知觉时（如果有这种状态的话），我就蜷缩在地板上。我站起来，给前额上的伤口消毒，坐在浴缸边，低着头，直到我有足够的信心站起来。我在那里坐了15分钟，我想，在这段时间里，我决定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我的职业生涯就结束了。罗德会痛苦地尖叫，林黛墨会难以置信地呻吟，但他们能做什么呢？派出所警察？我和警察先生一起？ 即使他们能做到，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无法从砖块或石头中得到汁液或血液。除非有奇迹般的康复，否则我的作家生涯就结束了。

 我问自己，清远，后院演什么？ 你可以在四十年内玩很多拼字游戏，玩很多纵横字谜游戏，喝很多威士忌。但这就够了吗？ 

“你还打算把什么东西背在背上呢？”

“我不想去想那件事，不想那时。

“四十年后，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只要过完一九九八年元旦，我就高兴了”他说，当我觉得有自制力时，我就回到书房，眼睛坚决地盯著自己的脚，拖著脚步到电脑前，摸索右键，然后关机。

那天晚上，我又一次梦见自己走在四十二巷的黄昏时分，这条路通向莎拉拉。

当潜鸟在湖面上哭泣时，我再一次向晚星祈祷，我又一次感觉到身后树林里有什麽东西在向我靠近。看来我的圣诞节假期已经结束了。

那是一个严寒的冬天，下了很多雪，二月份的流感大流行让德明的很多老人都死了。暴风雪过后，大风把老树刮倒了。我完全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