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娶亲（下）

原来道左边不远处就是他们家的坟地。建诚望着桂芬那座坟道：“桂芬，你不要生气，我这是迫不得已，爹娘要了却一桩心事。原谅他们，也原谅我吧，下午，我就来看你。”

钱小姐在轿子里听得清清楚楚，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发狠道：“谷建诚，我这么一心一意想嫁给你，原来你对我没一点真心呐，你给我等着。”

说也奇怪，建诚叨咕完了，风逐渐变弱了，天气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人们抬起轿子继续往前走。村里很多人都来看热闹。男女老少占了半条街。

人群里两个妇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一个道：“哎，你瞅瞅，谷家这个媳妇比前头那个还气派。”

另一个道：“你别看她现在这么风光，今后还不一定什么样呢！那一个多年轻，还不是说走就走了？人呐，就是命。”

“咱们这都是穷命，人家是富贵命。”一个道。

“富贵命就好啦？人这一辈子不容易着呢，享多少福，遭多少罪，早有定数。早早享完了这一辈子的福，也人就该走喽。”另一个道。

“那照你这么说咱这穷命，一辈子也享不了几天福，那就活起来没完没了呗？”一个道。

“嗯，也许是。你瞧瞧，你瞧瞧，八抬大轿，我结婚那会儿，要是有这么一台小轿子也好啊！一台小的都顾不起呢！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呀！”

谷家今天所有的大门都敞开了，轿子从后院东边大门抬进来。一大堆嫁妆都抬到西屋炕上，东屋是洞房。

拜完天地，众人开始入席。新娘和送亲的人在一个桌。各种山珍海味种果品之丰富自不必说。

胖婶右手臂搭着褥子，左手拿着一个红纸糊起来的盒子，领着建诚和金燕，走到一个桌，胖婶说：“大姨。”大姨正夹着一个肉丸子，听到叫她，忙把丸子往嘴里一填道：“别磕了，别磕了。”金燕知道这是客套话，头还是要磕的。于是，背对着桌子跪下，“啪”一个头磕下去，大姨把钱递到胖婶手里。整个桌子上的人都给磕完了，钱也收完了，然后继续去下一个桌。

下午，亲戚朋友们吃完饭该走的都走了，屋里院里都逐渐安静下来。

建诚回到屋里，金燕正在那嗑瓜子，雪娇在一旁看着。建诚道：“金燕，一会儿咱们到坟上去一趟。”

“干嘛去？让我去祭拜你那死鬼老婆？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金燕道。

“就算不去祭拜她，成亲当天下午也要到坟上去祭拜祖先呐，让他们保佑咱们一切顺利。这是咱们这儿的老规矩，你不懂吗？”建诚问。

“我不懂，我今天就是不去。你看着办吧。”金燕道。

建诚没办法，走进母亲屋里说：“妈，金燕不和我到坟上去。”

“她不去就不去吧。让你哥哥嫂子陪你一起去！”谷老太太道。

建忠、建诚、云杉、阿福一起拿着纸钱和供品向他们家坟地走去。

建忠给爷爷奶奶去烧纸，建诚来到桂芬坟前，点着纸钱，不禁泣不成声道：“桂芬，你说你要是好好的，何必又有这一场呢？”云杉在旁边劝道：“好啦，建诚，别难受了，桂芬知道你的心，她不会怪你的，行了，行了，起来，走吧！”

他们回到家，本家族的几个妇女和吴妈已经包了好几盖帘饺子。

煮饺子的时候，雪娇特意把金燕拽到厨房，锅里热气腾腾，饺子正翻着花，吴妈捞起一个饺子对雪娇说：“雪娇，给你家小姐端过去，让她尝尝生不生。”雪娇端过去递给金燕问：“小姐，生不生？”金燕尝了一口大声道：“生！”众人哈哈大笑。吴妈道：“生好！生好！”

煮了两大锅的饺子。一家人吃完和美饺子，各自散开，几个晚辈来闹洞房，恩露凤莲也跟着去凑热闹。

大家说说笑笑闹了一会子便都走了，只剩下凤莲赖着不走，吴妈来叫：“凤莲，你奶奶叫你上前院去，今晚不能和爹爹睡！”

凤莲大叫：“我不，今天我就要和爹爹睡！”

钱金燕眼睛一斜，不怀好意地说：“哼，小妖精，敢在我面前撒野，实话告诉你，从今天起，你爸爸就是我的人了，这屋这院儿都是我的，今天只有我和你爹睡，谁都不能在这屋，雪儿，把她弄老太太那屋去。”

建诚道：“就先让她在这吧，等她睡着了我再把她抱过去。”

“呦呵，你们爷俩一个鼻孔出气，还让不让我活了？”

雪儿站在那，不知听谁的好。金燕吼道：“还不让她滚，把她给我捩出去。”

凤莲扑倒建诚怀里，又惊恐又委屈地哭起来：“爹爹，爹爹！”

金燕扑过去，到建诚怀里去拽凤莲的胳膊，凤莲则狠命地抓着建诚不放。

建诚道：“别拽了，我把她送过去得了。”

金燕气愤地手一甩，“哼”嘴里狠狠哼了一声站到旁边。

建诚抱着凤莲来到谷老太太屋里，建新正和母亲坐着说话。谷老太太见孙女正哭着，纳闷地问建诚：“她这是怎么啦？”

建诚道：“这个钱金燕，蛮横不讲理，下午叫她上坟她不去，刚才就因为凤莲说了句在那屋睡觉，就对凤莲不依不饶。”

谷老太太道：“这个金燕是大家主出来的，免不了要娇纵任性一些，咱们迁就着她点儿吧！”

“大家主的人就可以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吗？这才刚进门第一天，往后日子长着呢，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以后还不得把尾巴翘上天去呀。建诚，得好好管教管教她，杀杀她的锐气，不然，以后就越来越弄不了啦！”建新道。

“咱们让她走吧，奶奶，不要她了，她刚才想要打我，幸亏有爹爹拦着，我看见她就害怕”凤莲道。

“小孩子，别跟着瞎掺和，刚才叫你你要过来呢，不就啥事没有了吗？”谷老爷子道。

“她来了我就不能跟爹爹睡了吗？奶奶。”凤莲问。

“对，以后天天跟奶奶睡，别再过去了。”谷老太太道。

“凤莲，来找姑姑。”建新说着给她铺好被褥，拿了一个小枕头，凤莲从建诚腿上下来上了炕。

凤莲钻进被窝，建新用手轻轻拍着她，过了一会儿，凤莲慢慢睡着了。

建诚站起身道：“你们也睡吧！都累了一天了。我过去了。”

“去吧！去吧！一点半点的事，别和她计较啊！”谷老太太说。

“行，我知道了，妈。”建诚边说边走出去。

他回到后院，刚走进洞房，不禁吓了一跳，只见金燕蜷缩着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双眼上翻。建诚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