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香回娘家

第六章    春香回娘家

春香心里正在纳闷，不知道建诚干嘛去了。只见建诚不多时又折回来，从兜里掏出十个大洋道：“这个想着给你父母拿去，回去一趟，撂下几个钱。”

春香推脱道：“哦，不用不用，他们什么都有。”

建诚道：“我特意多买了一盒月饼，就是打算给你的，客气什么。钱也快装起来，别让我妈看见！”春香心里乐开了花，高兴地赶忙把钱揣进口袋。

第二天早上春香吃过饭，把恩泽喂饱，然后把他交给谷老太太便高高兴兴地回了娘家。

路上，她路过一个集市，买了一条大鲤子，一只烧鸡，买了几斤猪肉，又买了几斤葡萄，真是满载而归。

远远的，春香就看到女儿小翠和侄子拴柱在门口玩儿沙土。小翠和拴柱看到春香拿了那么多好吃的，一边叫着一边跑过去，“妈妈！”“姑姑！”，“哎——哎……”春香甜甜地答应着，月饼递给小翠，烧鸡递给拴柱。

“姥姥，妈妈回来啦！”“奶奶，姑姑回来啦！”两个孩子刚进院子就兴奋地喊起来。

院子是用篱笆围起来的。篱笆周围种了豆角、扁豆、丝瓜和南瓜。

春香父母住的是两间低矮的土坯房，墙皮一块一块地脱落了，像长了牛皮癣一样斑驳难看。两扇破旧的门板敞开着，屋子里苍蝇嗡嗡叫着四处乱飞。春香掀开退了色的已经麻糊了的那条门帘，走进里屋，母亲正坐在炕上给父亲的一件衣服补补丁，那件黑色的棉布衫子已经有好几个补丁了，可老太太还在继续补着。

“妈，我爹呢？”春香问。

“你爹放羊去啦，你上次回来撂下的钱，你爹买了两只羊，养了半年多，现在已经有五只啦，你知道吗？”母亲很满足地说。

“嗯，那还挺好！妈，我哥今年没给你们抹房吗？墙皮掉了那么多。”春香又问。

“三年没抹啦，你哥自从娶了媳妇，就很少过来了。刚结婚那两年还行，对劲儿过来叭嚓叭嚓，看看。”母亲无奈地说。

“为了给他娶媳妇，咱家几亩地全卖了，呵，他倒不来了，良心给狗吃啦？”春香怒气胀红了脸道。接着冲拴柱喊：“柱子，一会儿回家叫你爹，让他中午过来吃饭！”

拴柱答应着跑回家去。春香放下案板，拿了菜刀切肉。春香母亲拿了簸箕，要去摘豆角，小翠跑过来嚷道：“姥姥，我也去！”于是小翠端起簸箕，姥姥走到哪她就跟到哪，老太太把摘下的豆角一棵一棵都放到簸箕里。

春香抱了柴火，点着火，先把肥肉放进锅里，耗出油来，然后放入花椒大料，捏了一点红糖，等红糖冒了泡，用铲子快速搅拌几下，再把切好的半盆肉往里一倒，顿时香味飘了满屋，满院儿。

春香着正翻炒着肉，他哥哥春喜进来了，道：“我老远就闻着香味了，啊！真香！”春香往锅里添了几瓢水，又从坛子里抓了两大把盐扔到锅里。嗔怪道：“还有脸说，整天就知道吃喝，咱爹这房子都什么样儿啦，也不知道给抹抹。”

“我今年想抹来着，你嫂子说没事，不用抹，瘫不了。”春喜争辩道。

“整天我嫂子我嫂子，你就怕她怕那样儿？还瘫不了，你还得等瘫了再抹呀？过完八月十五赶紧找个好天抹了昂。”春香不依不饶。

眼看灶堂里的火就要着出来，“填点火”春香没好气地命令道。春喜蹲下身子往灶坑里填柴火，春香拿出一个大布口袋，从里面拽出两大把粉条摁到锅里。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大洋，递给春喜：“给，自己买点酒喝吧！”

春喜刚把钱塞进口袋，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酸溜溜的女人说话声：“哎呦呦，我就知道是春香回来啦，不然，可闻不到这么好闻的香味。”话音未落，人就跟着飘了进来。

“闻这个，你鼻子灵着呢。别光顾了说，赶紧和面，贴点饼子！”春香对她嫂子秋玲说。

“行行行，这就和！”秋玲从锅台上一个大瓦罐里把面崴到和面盆活起面来。

春香母亲在院子里把豆角洗净，端进屋。春香接过来，麻利地把豆角倒进锅里。篱笆墙外面响了两下鞭子声，春香知道爹回来了。

饭熟了，春喜掀开锅盖，两个孩子高兴地一蹦三尺高，他们平时是吃不到肉的。秋玲口水在舌与唇之间打着转，若不是紧闭着齿唇，恐怕早已流到地上。好几次已经快流出来，她偷偷地往下一咽，进去了，可转眼间，不争气的口水重又回到嘴里，她又咽下去。春喜顾不上烫，拿勺子㧟（kuai,三声）了一块肉，放到嘴里，陶醉地咀嚼着。秋玲道：“过年我们也没打这么多肉呢，这都快赶上过年了。”

春喜吃了三大碗肉，吃完饭，秋玲抢着把碗筷洗了。大半锅肉只剩了一碗，秋玲拿了一只碗，盛出来，冲屋里喊到：“妈，我把剩下的肉端走啦！”

“端吧，端吧！”春香母亲在屋里回答到。

吃完饭，小翠、拴柱都跟着秋玲到他们家去玩儿，春喜钓鱼去了。

屋里只剩下春香和父母。母亲在炕西头躺着，父亲坐在炕东头的炕沿上拿着一个半尺长的烟袋锅子抽旱烟。春香坐在地上一个很松动的凳子上，人一动，凳子就跟着技扭尬扭动起来。

春香问：“爹，咱家米还多吗？”

父亲答：“还有一瓦罐。”

“爹，给。”春香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六个大洋。

“用不了这么多，给我一个就行。”父亲说。

“快拿着吧，我花不着它，在谷家好吃好喝的。”春香说着硬把钱塞到父亲手里。

“妈，晚上想着把鱼炖了昂。放长了就坏了。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春香边说边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父亲起身站起来，母亲从炕上下来，穿了鞋，春香说：“你们在屋呆着吧，别出来了，别出来了。”可父母还是跟了出来，把春香送出去老远。春香推着父母道：“回去吧！回去吧！我都多大的人了！”“路上小心点”母亲说。“没事，甭管了。你们都回去吧”春香边说边不停地回头瞅一下父母。老夫妻看着女儿消失在视线中才慢慢挪动脚步往回走。

谁知春香这一走，果然遇到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