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柿子，黑枣，梨

一个80后的回忆 11 柿子，黑枣，梨

       柿子大家都吃过，秋天的时候成熟，营养很丰富。有脆甜口的；也有软的，在皮上扎一个洞，可以把里面的瓤吸着吃的。但不管哪种摘下来直接吃的话 都会感觉有些涩，需要和梨放在一块儿捂几天才好吃。

        黑枣是个比较小众的水果，不知道大家吃过没有。我记忆里，也就我爸的外婆家的邻居家有一棵这种树，小叔和我哥去偷枣的时候，我给放过风。

        黑枣应该是和酸野酸枣一样，都是山里面长的，因为只有在山里过庙会的时候才能买到。

       无论柿子还是黑枣，吃的时候大人都会告诫我们，吃完以后不要喝热水，不能喝米粥，会形成结石，肚子疼！

       因为吃的时候忌讳多，家里人不会买，只有太奶奶有时会给一点。喝热水，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渴了都是揭开院子里的水瓮盖子，用葫芦瓢子舀了直接喝。所以，我不觉得这东西能吃死人。

       那年冬天，太奶奶觉得无聊，在屋里吃了两个柿饼嚼了几颗黑枣。晚上我奶奶问她做什么饭？她可能忘记了，就随口吩咐熬小米粥吧 ！我奶奶一向是听她的话做事的，也不知道她吃了啥。晚上她就开始肚子痛，找来了村医说治不了，就送到医院了。

       检查发现，肠道结石引起的肠梗阻，很危险。可她80多岁了，做手术风险太大，只能保守治疗。又是用药又是按摩，折腾到第二天傍晚总算缓解了一些，爷爷就把别人都打发回去了，只要他和我父亲在那儿守着。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打电话说人没了。特别突然！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再进我爷爷家院子时，院子里晾满了太奶奶的被褥，好多的人。我老姑（爷爷的妹妹）在骂奶奶为什么那晚做了米粥；我大姑妈训斥我不孝，斥责我妈为什么让围了红围巾的我进门（那是我围了十几年唯一的一块围巾，那年冬天没有围，脸上冻了两块大大的冻疮）；办完丧事奶奶发现库房被老姑搬空了；老姑要求把太奶奶的遗像供在堂屋，我奶奶不允……很是混乱，各种吵闹，直到过了一年半载，家里才慢慢安生了。

       柿子和黑枣成了禁忌，家里无论老人还是小孩，再也没有人吃过。

      我们吃过最多也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雪梨。我家乡的特产就是雪花梨。雪梨味甜汁多，止渴润燥，可以熬梨膏糖，做梨片茶，还有好喝的梨酒。春天疏花采下来的梨花，可以做梨花茶也可以做梨花糕，都特别美味。

       冬天屋里生着煤球炉子取暖，扒开上面的铁盖，把梨直接放在煤球上烧，一开始上面烧黑了几个黑点，来回翻滚一下，直到烧的整个梨都乌漆吗黑的时候，就好了。用张旧报纸包着，然后用报纸扒下外面那层黑糊的皮，果肉烤成了淡黄色，咬一口又焦又甜！

        家里有小孩子感冒了咳嗽。大人们就把梨洗干净，在梨把儿的地方切一刀，然后用勺子把里面的梨核挖空，填上冰糖，再把带梨把儿的那块梨当盖子盖上，放锅里隔水蒸熟。一天吃一个，吃两三天咳嗽就好了。

       嫌蒸梨麻烦的话，也可以把梨膏糖化在水里面喝，效果也不错。

        梨膏糖不太好制作，火候掌握不好的话，就会把铁锅烧坏。但每年收梨的时候总会有很多坏的，虫子咬的、磕碰的、带病的，这些是不能放的，不制成糖，过几天就坏没了。

       这时候我奶奶就会把那些坏梨，坏的地方削掉，用擦子擦成丝，然后用一块棉布包起来，把里面的汁水挤到锅里，这些汁水就是熬糖的原料。有的人家也会挤一些薄荷叶的汁，掺在里面，做出来的糖吃着更凉爽些。

       熬糖的时候好像还要掺水，但具体的操作我不清楚，只记得要小火慢熬，有一个人得在那儿守一个多小时，不停的搅拌。

       农家做的梨膏糖，不像卖的那种是一块块的硬糖，而是焦黄色的糖稀，熬好以后封在罐子里面。吃的时候用两小段剥干净的高粱杆或玉米杆，伸进去用力转一下，拿出来就会沾好多的糖，还拉长长的丝，用这两个杆子搅一搅 把丝缠上去，就可以拿走了，或直接吃，或泡水喝。我喜欢搅一搅舔着吃 可以吃好久。

       从小吃梨，喜欢吃梨，对梨树也总有一种别样的感情。童年最快乐的回忆也都是在梨园。

        一次次梦回到梨园，提着小篮子疏花，把花簪在头上，或放在嘴里嚼着吃；疏果采下来的小青果，拿着打仗玩；收梨时，藏在箱子里捉迷藏，或爬上树捡一颗晒得最黄最甜的梨吃；落叶时拿着耙子搂树叶，储存了冬天喂羊……

       梨园最边上挨着路的那一排梨树，是我三太爷家的，我家的玉米地在路的另一边。不记得是收玉米还是收花生了，中午我和弟弟被留下来看着地里没拉完的粮食。口渴了就去三太爷家的梨树上摘梨子吃。

       看到一个黄澄澄的没往下摘，就咬了一口，果然很甜，回头看到另一个好像也很好吃的样子，就凑过去也咬了一口。弟弟看到了也跟着我学，不一会儿我俩就咬坏了很多个梨子。反应过来时，知道闯了大祸，就敢紧溜了。

      下午大人来了，也不敢说，默默的跟着干活。

我弟：“三太爷来地里了，怎么办？”

我：“地里那么多孩子，不一定知道是我们干的！谁问你都不能说？知道吗？”

我弟：“爸爸问也不说吗？”

我：“不说！敢告密就揍你！”

我：“爸爸知道了 ，我就说都是你咬的。”

我弟：“我的嘴小和你的不一样！”

我：“住嘴！干活去！”

       三太爷一开始看了黄豆和棉花，并没有注意到，我还暗暗开心，觉得躲过一劫。明天再发现这事就追究不清了。

        可他临走时晃了一眼，就觉得不对劲！发现后就开始喊人，地里干活的，每家的大人都过去了一个，不一会我们这些中午在地里看粮食的小孩，就都被聚到了一块。

        我那时嘴特别硬，坚决不认。弟弟吓得一直哭！三太爷也没深究，就是讲了些种田不易，爱护粮食的话，就让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