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裴府可不比普通人家,如今夜里,切不可乱走动……”
冷清桐被送进婚房的时候,佣人还不忘在她身旁提醒。
言语间,没有一丝恭敬。
原因无他,裴府上下皆知,她这位新晋的少夫人,无家无世,不过是个讨喜的花瓶……
冷清桐也没在意,进屋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冷清,让她驻足。
这哪里像是喜房,根本像是个毫无人气的冰窖。
空气像是在静谧的中变冷一样,冷清桐看着躺在床上安静不动的男人,眼底拂过一道暗色。
“少奶奶,请进。”
佣人语气凉凉,待送冷清桐进屋,便迫不及待关上门。
冷清桐也没在意,兀自将随身的鹿皮箱置于一旁,孤零零的停在偌大的房间,显得格外突兀。
床上的男人一直安静的躺着,白纱裹挟,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万籁俱寂的空洞感。
就像是,一具只会呼吸的尸体。
只一眼,她便知道,这是裴云逸,她的新婚丈夫。
三天前,她那十五年间未曾过问一句的父亲突然打来了电报,说是给她安排了一桩婚事,令她速速回来。
对方是 裴家。
乍一听裴家的名号,冷清桐是惊诧的。
哪怕是这十五年蜗居乡下,她也知道裴家在陵三地的权势,更听说了少爷裴云逸的美名。
可惜,半年前一场爆炸,便能成了废人,无法自理。
更是暴戾成性,在此之前,已经死了三个讨喜的妻子,所以父亲才会迫不及待地把她喊回来替嫁。
淡淡扯唇,冷清桐正思绪,突然一道闯门声,打断了她。
“新娘子呢,让哥哥我开开眼……”
冷清桐蹙眉,扭头望去,便看到一个身形宽硕的男人肆无忌惮的闯了进来,下意识退了半步,抿唇以对。
对方倒是在看到冷清桐那一刻,愣了神。
眼前的少女美的不可方物,一身正红色的嫁衣旗袍套在身上,勾勒出少女该有的曲线,他在 城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个仙女一样的人物。
而此时,少女神色不悦,却别有一番风味。
敛眸,男人吊上了一抹邪笑,“弟妹好,初次见面,礼数不周。”
礼数?
冷清桐垂下眼帘,瞧着这男人眼底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目光还有那周遭冲鼻的酒气,不动神色扯了唇角,“你称呼我为弟妹?”
男人一怔,似乎没听出冷清桐话里的嘲弄,自诩风情一笑,流里流气道:“自然是弟妹,我是老五的三哥……”
三哥?
她记着,裴家是有几个庶子,虽然年长,却因为不是正统,并不受重用。
而眼前的男人……
冷清桐眯起眼睛,目光落在了他正准备袭来的手,不着痕迹摸上了手侧的针包。
“既然知道我是老五的妻子,还不滚出去。”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
裴云触到他眼底的寒意,心里怯了怯,转而想到老五的老婆不过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他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老五现在就是个废物,难不成还能爬起来让他好看不成?
想到这里,他的心蠢蠢欲动,瞧着眼前的美色,更是压不下心里的那团邪火。
“滚什么?弟妹,老五和我亲如兄弟,如今他伤重成这样,我这个做兄长的,当然是要替他验验货……”
裴云帆的脸上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盯着眼下这张漂亮的脸心猿意马,随即恬不知耻的凑了过来,“弟妹,好哥哥今晚让你爽上天……”
冷清桐的眸,一瞬冰冷,不管是眼前男人这张猥琐恶心的脸,还是他张合间嘴巴里那股令人反胃的酒气,都在挑战她此刻的神经。
裴云帆见女人不动,以为她是默意顺从。
就知道,老五都已经是吊着一口气的活死人了,稍微有点脑子的女人都知道应该怎么选,裴云帆心里这么想着,咸猪手已经迫不及待再一次探向冷清桐。
不过,就在他的指尖碰到冷清桐的前一秒,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扣住。
裴云帆一愣,正欣喜是不是这小妮子要投怀送抱,紧接着,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音,冷清桐当胸把他踹翻在地。
“碰——”
寂静的夜,这一声巨响格外突兀。
裴云帆怔怔的四脚朝天躺在地上,脑袋“嗡嗡”的响,等反应过来,只感觉到肩膀锥心刺骨的疼。
“啊……你这个臭丫头!”
裴云帆喊得鬼狐狼嚎,腾的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胳膊一张脸狰狞扭曲,下意识上前,却被冷清桐冷脸吓怔在原地。
“我劝你,尽快滚。”
“你这个臭婊 子!你算什么东西,你仗着老五?老五已经废了,我就算是今天杀了你,也没有人敢说一句废话!”
裴云帆作势要去摸腰间,可是下一秒,却听到女人冷嗤,“尽管喊,喊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全城都知道兄占弟妻,乘人之危,只是不知道 知道后,你的下场……会是怎样?”
冷清桐静处变不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姿态优雅,口吻平静,黑暗里,那双眸子仿佛覆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真切。
“反正 也不止一个儿子,到时候正好看看,你究竟重不重要。”
“或者,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让全部人都知道,我嫁到裴府的第一天,就被夜闯婚房的大哥,给崩了……”
此话一出,裴云帆的脸僵在原地。
脚下像是灌了铅,他动弹不得。
他不敢。
不是不敢,而是不敢闹到父亲那里。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多不妥,看着眼前女人平静如水的脸,裴云帆的心里莫名发憷,勉力压下怒火,强扯了唇道:“弟妹,我就是开个玩笑……我现在就走,你别生气。”
说罢,他慌不择路的朝门口走去,摸着夜色,很快消失在了房间。
等男人走后,冷清桐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从身后一探。
她的掌心,多了一把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