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法不责众立法何用

      西北地下仓库。

  佛朗机人带头抵抗，姜瑜和李子染矗立于此，手中还拿着守澳衙门的正式文书。

  密密麻麻的火铳对着他们，让人很是不自在，但姜瑜等人是半点退让想法都没有。

  姜瑜双手抱胸，静静看着眼前的景象，轻描淡写地问道：“你们确定要和钦差特使的人硬来？”

  “这座仓库是我们多年心血！绝不可让你等汉人就此践踏！”

  “滚开！我们本就和市舶司签订过协议！仓库附近严禁任何汉人接近！”

  “哪怕真打起来！我们也不理亏！”

  李子染笑问道：“市舶司？哪个市舶司？”

  “当然是电白市舶司，协议上还有黄司长和张司长的亲笔画押，你们汉人莫非不认账？”

  佛朗机人的态度格外强硬。

  原本仓库已经被控制住，但被他们带着火铳强行驱离出来，姜瑜和李子染不想造成太大伤亡，才导致局面变得僵持起来。

  仓库，非查不可。

  姜瑜笑呵呵道：“市舶司是市舶司，黄靖骁签的东西，我们又如何能认账？”

  话说到这里，姜瑜言语转而变得凌厉起来。

  “丑话说在前头，即便有协议，那也是市舶司该承担的责任，钦差特使准确来说是巡海道衙门，两者关系不大。”

  “再者说，黄靖骁在濠镜贪墨横行，许多罪证已经被钦差特使掌握，你们照样脱离不了干系。”

  “今日还携带火铳，与朝廷钦差相抗，此举无异于谋反！”

  佛朗机人在濠镜的现行特权已经满足不了他们，多年来持续在濠镜扩充军力，不断运送火铳一类的战争器械。

  名义上是大明子民，既然如此就更应该遵循大明律法。

  可是，佛朗机人即想要超越特权的利益，又不想受到大明律法约束，还想来控制两广地区的大多数港口贸易。

  其种种罪行，长时间的调查之下，基本上就可以将此案做成铁案。

  现在的反抗，只不过是顽固不灵而已。

  以百户汪寿为首的锦衣卫相继赶来，阵势变得更加胶着。

  汪寿拱手抱拳，说明来意。

  “两位大人，在下奉沈钦差之命前来协助搜查。”

  姜瑜点了点头，李子染有些无法忍受佛朗机人的嚣张模样，手掌已经摸向腰间佩刀。

  身后那些衙门之人，亦是剑拔弩张。

  火铳声一响，情况则会变得更加难以收拾，佛朗机人在濠镜则再无容身之说。

  李子染低声道：“别管那么多了，有伤亡也在接受范围之内，这群外邦人受到苏萨迪尔的撺掇进行，对抗朝廷已经是既成事实！”

  “好，动手！”

  姜瑜二话不说，拔出腰间佩刀，并且给出最后通牒。

  “速速放下火铳，所有人全部让开，动起手来刀剑无眼，到时候别怪我们汉人不讲外邦情谊！”

  好话已然说尽，再不听，就得见血了。

  佛朗机人的火铳队依旧没有半点退让。

  姜瑜见状，向前踏出一步，身后的锦衣卫们一拥而上。

  “住手！住手！”

  不远处忽然传来呼喊声，是德拉尔多带着另外的人手前来，姜瑜下意识地认为他是来造势的。

  结果，德拉尔多义无反顾地冲到双方中间，浑身大汗淋漓，说起话来气喘吁吁。

  “都冷静点……不要冲动！”

  “各位，钦差特使本就掌管司法、刑狱之责，他们要搜查仓库也无可厚非。”

  “如果你们执意如此，到时候谁都活不了。”

  德拉尔多很清楚，苏萨迪尔是想借机把事情闹大，最终酿成不可收拾的后果。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还会让佛朗机人在港口贸易中彻底失去主动权。

  根本划不来！

  德拉尔多得知地下仓库即将发生火拼，以最快速度赶来阻止，作为佛朗机人的副首领，他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有着火铳又能如何，动起手来，沈炼的一众心腹外加百余人的锦衣卫。

  用不了半天时间，留在濠镜之中的佛朗机人，就得被杀的七七八八。

  衙门中的人再次送来沈炼亲令。

  “钦差特使亲令，凡抗拒搜查令之人，无需多言，视为谋反，当即斩杀！”

  听到这句话，德拉尔多心房猛颤，但好就好在他没有来晚。

  德拉耳朵继续怒吼道：“都还愣着干什么，全部放下火铳！”

  “这……”

  佛朗机人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德拉尔多亲自抢过一把火铳，对天扣动扳机。

  砰！！！

  一声火铳响，似乎把所有人都给拉回到现实当中。

  德拉尔多厉声道：“我们身在濠镜，必须遵守大明律法，别因为一个苏萨迪尔就坏了规矩，莫非你们以后不想赚钱了？”

  如果矛盾持续激化，那就不是姜瑜他们带着人来。

  搞不好，会引来军力镇压！

  德拉尔多不想让佛朗机国多年经营的布局毁之一旦，能保留多少是多少，只要能让这场浩劫平息即可。

  姜瑜抬起手，示意让身后之人不必着急。

  说到底，大家都是肉体凡胎，被火铳打中了，不死也得疼个十天半个月。

  德拉尔多能够解决最好。

  解决不了，再动手也不迟！

  只见那些火铳队的人乖乖将火铳放下，姜瑜转头看向汪寿，很是客气地问道：“汪百户，那些火铳就由你们锦衣卫卫所暂时收缴，事后一柄上交到钦差大人面前，如何？”

  “可以。”汪寿点头答应。

  这还不是佛朗机火铳营的全部人手，但他们的的确确是触犯了大明律法，好像完全没把沈炼放在眼里。

  德拉尔多松了口气，想要再说说情，把此事暂时略过。

  姜瑜本想同意，但李子染却说：“拿着火铳指着钦差大人的人手，到头来说几句话就完了事，你们是不明白‘钦差’这两个字的分量，还是不明白大明律法的意义？”

  姜瑜也在旁边唱着白脸，笑呵呵道：“法不责众嘛。”

  “法不责众，立法何用？把这些人全部带回去关押，严刑审讯！”

  李子染一声令下，在场十余人全部都被摁在地面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