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怂货

“沈老大，这个裴永宁倒是个有原则的人，刚正不阿还洁身自好，难怪会被人算计。”姜瑜咋舌。

“是啊，就凭番夷葡人贿赂这一点，裴永宁对待此事的解决之道，就看得出他是可用之人。”孔振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沈炼当然明白，裴永宁这样的人过刚易折，一旦破坏了某些人的利益，势必会遭到报复，正因为‘不平则鸣’才导致裴永宁深陷陷阱，若非香山县的何宗文主动透露这些当地的情况，沈炼也一无所知。

按照何宗文的说法，在提调备倭巡辑，也就是俗称的驻守澳官衙门，和番夷葡人狼狈为奸已是蔚然成风，其中市舶司作为恶劣，其次是广东提刑按察司巡视海道副使刘桐。

在何宗文送来的消息中，这个刘桐借提刑按察司巡视海道副使的身份，和番夷葡人都称兄道弟了，连带着番夷美女都据为己有，专门置办了个院子，取名百花苑来安置美姬，连带着葡人首领贿赂的金银宝器都藏在此处。

还鼓捣出了所谓的友好邦邻，贸易伙伴的名堂来，说什么番夷葡人和大明一家亲，以至于暂住在澳门这个岛屿的葡人日益猖獗，商户们凝聚起来成为不可忽视的存在专门欺压和取缔那些本地百姓经营的贸易。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裴永宁坚持原则反倒成了异类，乌鸦的世界里，天鹅的白反而了原罪了。”沈攸之也替裴永宁谋不平。

沈炼眯着眸子说道：“看来我们这趟前往澳门，不止要和贪污腐吏斡旋，连带着番夷葡人都要一同打交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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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长夜未央。

提调备倭巡辑，驻守澳官衙门。

裴明洲作为裴永宁的侄子，是被番夷葡人的钱财和美色拉拢，成为取代代裴永宁的存在。

他之所以在叔父裴永宁的饭菜中下毒，就是遭到广东提刑按察司巡海道副使刘桐的授意，美其名曰这毒药和染了风寒一样，会让人没有精气神，不会殃及性命。

去年新岁后，裴永宁的身体果真出现了问题，时不时就会嗜睡头疼，喝了药就会好一些，但总是反反复复的，裴明洲对此心知肚明，也渐渐开始帮着叔父处理相关政务，批示奏报等事宜。

正因有人为裴明洲出谋划策，裴永宁既不会死，但也渐渐失去了主事的能力，而裴明洲光明正大的行使代理权，在需要裴永宁公开露面时，给他服药即可，这种变相软禁的遭遇持续了小半年的时间。

裴永宁最初还被蒙在鼓里，直到有次侄子裴明洲去了百花苑逍遥快活回来时醉酒，院子里传来了不晓得动静，这才得知了真相。

裴永宁想要反抗，可他的妻女被控制，吴桐和番夷葡人还伪造了账本名册就是为了要挟他，以至于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在裴明洲以为他要沉醉在这样纸醉迷金的生活中时，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平定西南战乱的百炼军总督沈炼要抵达壕镜澳门，既是钦差大臣，还兼任提刑按察司巡海道特使一职。

他吓得连夜前往吴桐的百花苑求见。

等见到吴桐时，裴明洲馒头的汗珠，神色慌张道：“吴叔，出大事了，京城要派传说中的沈炼沈大人来咱们这儿了！”

吴桐自然也知晓了此时，他此刻负手而立，眉眼间也解释阴郁之色：“好侄儿，你慌什么，以前来督办的官员也不少，布兜顺利应付过去了嘛，这个沈炼无非就是名气大点，我安排人打探过了。”

“叔父，那可是钦差沈炼啊，他从最初去辽东整顿辽东的商贸，如今什么铁轨火车都修到辽东了，更别提还去过江南和两广，连西南荣王反叛，奢安余孽兴风作浪，沈炼都能平叛，他还有什么不敢的！”裴明洲整个人吓得抖如筛糠，面如菜色，惶恐不安的表情下，腿软的都要跪在氍毹上了。

吴桐最瞧不起的就是裴明洲这种怂货，若是真被沈炼给吓一下，他能把所有事情都给抖落出来。

“贤侄，你错了，正是因为沈炼太能干，有功高震主的嫌疑才会被变相的收走了兵权，打发到了壕镜澳门而已。”吴桐宽慰裴明洲，弯腰将他扶了起来，拉着他的手臂坐在罗汉塌上。

吴桐继续说道：“历朝历代，往往似得最惨的就是这些做实事的肱股之臣，越是有能力，有军功，反而越容易招来忌惮和猜忌。”

“那又如何，没了兵权，沈炼修行的心腹也得罪不起啊，何况他在京城的产业基地都数不胜数，什么铅笔工厂、肥皂基地、美食等等，为朝廷缴纳的税务不比壕镜澳门上缴的租金少啊！”裴明洲这番话是想表达沈炼不止是又兵权，还他娘的是个遵纪守法的纳税土豪。

吴桐目光复杂的看向他：“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天高皇帝远，何况壕镜澳门只是小小的岛屿，番夷葡人送到手里的金银美女，你难道没享受啊，他们生意做的越大，我们的政绩越好啊。”

“吴叔啊，可我们贪污受贿的罪责深究起来，咱们谁也逃不过啊！”裴明洲虽然怂，但道理还是明白的：“那些账本一旦稽查核对就会发现漏洞，以前市舶司那边愿意帮我们兜着，配合做戏，是因为他们中的人也分了一杯羹，抽了红利的。”

“侄儿啊，你既然都明白，还怕什么，至少在沈炼调查清楚之前，也有市舶司那群人顶在前面，咱们只需要推到他们头上就好，还有番夷葡人帮忙呢，到时候账本啥的让他们来解决就好。”吴桐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裴明洲的肩膀：“有我在，不会让你涉险，你要做的任务只有一个，守好裴永宁。”

他说完这番话把白瓷瓶塞给裴明洲。

裴明洲愣了楞，慢半拍的接过来：“这是又要下毒吗？”

“沈炼就要来我们这儿了，不能让裴永宁坏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