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进宫

太后的脸色阴郁的仿若乌云密布，她徐徐转向大内总管，“彻查此事，务必水落石出！”

元宵夜惊魂，桃儿自责不已，加上吹了冷风，竟至一病不起，这场病拖延了一月有余才算痊愈，但始终觉得桃儿还是病恹恹的。

刺杀一事对桃儿来说触动太大了，在她的家乡——那封闭的大山里，人人都和睦相处，到处都是笑语欢歌，哪怕是小小的口角都少，是什么能让人兵刃相向、同类相残，非要置对方于死地不可？

桃儿百思不得其解，夜里常常被梦魇惊醒，梦到的都是皇上浑身是血，而自己除了哭泣束手无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场景。

皇上心疼地擦去桃儿额头的汗水，单纯的桃儿大概永远无法理解这个鱼龙混杂的京城，更无法适应这尔虞我诈的紫禁城。自己如何才能为她守护一方净土呢？皇上暗暗苦笑，这次刺杀只是冰山一角，如果桃儿知道以往自己经历的种种凶险，恐怕会日日寝食难安吧。

皇上开始想念二凤了，把二凤撵走或许是自己冲动了，二凤会带给桃儿欢乐，还能在后宫保护她，武家的忠诚那是毋庸置疑的。

望着桃儿在睡眠中还皱着的眉头，皇上暗下决心，事不宜迟，连夜给武家二凤下圣旨：“静妃省亲多日，甚是思念，急召入宫，速速启程”。

真是字字诛心。林潇心下荒凉，二凤看他发白的脸色连忙安慰，“放宽心，有可能是彻底把我休了，永绝后患”。

林潇紫色的眼眸一片冷肃，他摇晃着二凤的肩膀，“我不同意你走，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你——”“我保证去解释清楚，你——”“皇上能任你摆布？我们逃——”，唉——林潇沮丧地低头，情敌是皇上，他被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

武大山难得的严肃，他单独把二凤召进书房：“到底怎么回事”？

二凤委屈，“不赖我呀，皇上根本看不上我，不仅看不上，我看他是烦透了我，其他人也全是白给，他自始至终只爱宜妃一个人”，“但皇太后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对宜妃有意见，她对我倒是不错，能不能是她老人家的想法呢”？

“不管谁，你得快刀斩乱麻赶快解决，不能一再地刺激林潇了，这对他太不公平”！“我知道，哼！这皇上反复无常——”“不管怎么，这次我亲自送你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第二天清早，武大山照例巡视军营，回到府中远远望见两个人好像在对着一个人偶练枪法，呼喝有声，招招卖力，正是林潇和二凤。

武大山走近几步，定睛一瞧，暗暗惊出一身冷汗，那个被扎的稻草人的脸上依稀有皇上的神韵，扎烂处的干稻草里面还隐约露出一丝明黄，幸亏那人是稀有动物，不是谁都能看见的。哎，这丫头真是惯坏了，这分明是着急让全家人都重新投胎的节奏啊。这么下去怎么成？

“难道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我和二凤可以隐姓埋名”，林潇艰难开口，“问题需要解决而不是逃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能躲到哪里去”？

武大山看出林潇情绪不对，他用手按住林潇肩膀，“稍安勿躁，我跟二凤去京城，了解一下什么情况”。

武大山眼珠一转，“莫非那个草人是你给凤儿扎的”?林潇低头不语。“哈，好！一个个的，你们真好！”武大山咬紧后槽牙，都忒任性。

武大山回到军营大帐即刻下令，“一龙，我走后你全权负责，先拖住林潇，别让他上头”，一龙悄悄让七甲困住林潇，七甲的方法简单粗暴，灌醉林潇，把他绑在床榻上。

清晨酒醒后的林潇头痛欲裂、双眼猩红，“怎么，是不是二凤走了？你们又要瞒着我？”林潇挣扎起来，几下挣断绳子，毕竟七甲也没想真绑他，一骑绝尘，向官道上追去。

一龙、七甲打马追随，“林潇，停下！你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抗旨赔上你们一家几十口性命，还是搭上三军将帅的前途？”“揭竿而起”？林潇喃喃自语，“或许也未必”。武一龙，“我警告你，你可别胡来啊”！

三个人追到山坡上，远远地看到官道上二凤一行人，马车的队伍渐行渐远，一点点走出他的视野，或许也是走出他的生命，那这个残缺的人生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林潇久久不动，石雕木塑一般，苍茫的暮色漫上眉梢，把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把心事藏进暗夜，让泪水倒流心底。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是没有后悔药可吃，如果可以重来，如果可以重来又能怎样呢？

一龙担忧地望着林潇，“二凤许诺很快会回来”，他说起来底气都不太足，对方面无表情，仿佛灵魂出窍。

二凤拖延了几日才回宫，准确说是武大山押送回来的。“老臣惶恐，犬女顽劣，拖延几日，也是微臣不舍，只是不知皇上因何收回静妃长期省亲的成命”？

皇上咬紧后槽牙，细细玩味着“犬女”二字，二凤的斑斑劣迹，种种恶行都从她爹身上找到了答案。措辞诚肯，态度顽固，行动照旧，孩子是父母的一面镜子，哼哼，此言不虚。

二凤心中犹疑，在一贯憨直的父亲大人身上竟然联想到老奸巨猾的字眼，究竟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这是世人眼中的一介莽夫？这套措辞可是绵里藏针。

皇上耍无赖，“朕尚且年轻，有些事难免考虑不周，怎么？武侯对朕的决定有想法”？“老臣惶恐”，武大山沉默，看来暂时只能静待其变，不知太后是什么想法。

皇上转头看向二凤，是自己的错觉吗？总觉得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杀意，没道理啊，不由多看了她两眼，除了武侯和桃儿，其他人看在眼里有了一致的结论：二凤对皇上是因爱生怨，皇上对二凤是旧情难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