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两地相思

二凤谄媚的笑脸在梁焕娣眼前放大，“那个，打个商量，你能不能把你的化妆术教给我？”梁焕娣眼中警惕之色顿显，这个人洗脸都嫌烦，她转性了？不会是看到自己的美貌心生羡慕？看着二凤的眉眼，怎么会让自己多一个劲敌？！

梁焕娣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亲热地拉起二凤的手，“来吧，以后让我的贴身丫鬟环儿天天给你画都行”！

二凤喜不自胜，雀跃着跟梁焕娣进了屋子，一会功夫，二凤现身：眉目又黑又粗，本来就大的眼睛因为眼影的缘故变得更大，烈焰红唇，脸抹得很白，颧骨处大大的两块红晕。

“怎么样？怎么样？”二凤抓着翠儿兴奋地问个不停，翠儿瞟了一眼梁焕娣，嗫嚅道，“不错”！

二凤又一阵风似的跑去怡情苑找桃儿，“你看我是谁”？突然一个大花脸突兀地出现在面前，桃儿吓了一跳，“你是——你是鬼呀”！

二凤哈哈大笑，又折返去感谢梁焕娣，她兴奋的是大变活人，其他人却是都莫名其妙。没错，二凤要在宫中扮丑，她谢谢梁焕娣的小心思，谁想争宠让她们去吧，她可是只想摆烂。

这红墙碧瓦的宫殿只是牢笼，塞北的旷野、辽阔的草原才是她心之所向，她能回去吗？

京城的天空与边境的都不是一个颜色，太阳似乎都不是同一轮太阳。那遥远的边境，无尽的草原才是她魂牵梦萦的所在。

落日熔金，映红每个人的脸庞，微微的凉风吹拂着额头的汗水，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无比舒畅。

从边境巡逻归来的一行人下马步行，勾肩搭背的几个兄弟忍不住想吼几嗓子，“呦呵呵，哦——”像狼吼一般。

二凤不忍耳朵被荼毒，大声喝止，“闭嘴吧，哥儿几个，听我的！”众人眼前一亮，还没听过二凤亮嗓。

“太阳出来喽——”二凤的嗓音清亮干脆，“喽——”余音不绝，林潇忍不住来一嗓子，现学现卖，“太阳出来喽——”

余音袅袅之际，一个高八度的稚嫩的嗓音响起，“太阳出来喽——”，众人轰然叫好，人群中的七甲涨红了脸，第一次大声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白牙，这才是这个年龄应有的神情嘛。

众人眼含笑意，默契地一起唱出来“太阳出来喽——”。

就是这一句，只有这一句，大伙儿不同调门，不同嗓音，唱了一路，喊哑了就“嗨嗨嗨”“啰啰啰”，从天亮唱到了天黑，从前线唱到了军营。

一到军营门口，一群人就疲累地东倒西歪，有的即刻就响起了鼾声。站岗的哨兵看到了，一声吆喝，人们一拥而上，搀的搀，抬的抬，总算弄回了营帐。

这样的场景反反复复出现在二凤的梦境里。

皇宫不是不好，只是珍馐美味却让二凤肉眼可见地消瘦了。只有桃儿能看透她大笑背后的落寞，却也只当她是不喜皇宫的束缚，只是时不时地哄她开心。

二凤离开不久，平静的边境突然黑云压城，边城被敌军团团围困，听说这次来的是个狠角色，左贤王的弟弟哈慕——一个胆大心细的主儿。左贤王被召回都城问责，上回幸亏二凤听到密谋，回来之后，三彪反应迅速，立即彻查水源、伙房，最终在井水里发现了软筋散，想想都后怕。危机暂时过去了，但事情其实并未完全解决，很明显，城里混进了敌人的奸细。

武大山为此也忧心忡忡，他每天都要在营中巡视，更是在重要岗位加派人手。

西营是在林潇的统辖之下，自从二凤离开，林潇的状态一直不好，强颜欢笑的样子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自小看着他长大的武大山。武大山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叮嘱夫人多准备他爱吃的，嘱咐一龙、三彪等人有空就来多陪陪他。

一龙不信邪，“小子，别钻牛角尖，咱不是还有亲人？有兄弟？别为了儿女情长寻死觅活！”林潇心中苦笑，嘴上也不饶人，“你懂什么，你一个老光棍子有什么发言权”？

“我——”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龙恨恨地一拳击在一棵朽木上，只听得咔嚓一声，朽木应声折断。

媒婆曾经找上门来，说官家小姐想联姻，前提是除了老大谁都行，理由是——太粗犷了，像武大山，看了会害怕，老百姓都拿来吓唬孩子。

媒婆已经尽可能委婉了，但武大山还是掀了桌子，当场下了个让武一龙感激涕零，让其他兄弟姊妹为之气结的死令，结婚必须按顺序来——可惜皇太后不给他面子。

大伙着急起来，一起给一龙找女人，甚至有人提出效法老爹，奈何月佬迟迟不肯光顾，急得爱慕四鹰的小伙子天天在武侯府外转圈儿。

这会儿，周围人又在他身边齐唱起《光棍歌》，这是军中最近传唱的歌谣，似乎为某人量身定做：“光棍儿，光棍儿，两眼是泪儿。人家手牵手儿，光棍手牵狗儿。人家脸贴脸儿，光棍脸贴炕。人家嘴对嘴，光棍嘴对墙，嘚咦儿呀儿呦”。

这首流传甚广的歌谣当事人还是头一次完整地听到，“谁编的？”，一龙虎目圆睁，依次扫过，三彪、五豹、王魁，小六子，还别说，这帮兔崽子还真是谁都有可能，只除了林潇。

林潇最近都喝上酒了，远离人群自己喝闷酒。人生中怎能没有二凤，林潇意识到自己和她就像身体和影子，怎么能分开？离开她就好像置身空中而没有大地，那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没有二凤的参与，所有的快乐都打了折扣，从此人生不会再有圆满。这些，都是二凤入宫后，他后知后觉悟到的。

二凤离家时他并不知晓，或者说是武大山有意给他支出去巡逻，回来后二凤已经走了两日。

林潇好像开始研究相面了，但范围仅限于武家，他的目光在武家每一张脸上逡巡，最后目标锁定了最肖似二凤的老七，痴痴地盯着他，长长久久，任谁看了都会产生误会，七甲如芒刺在背，见他就躲。人人都说，林潇受了不小的刺激，现在出现了一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