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宫斗戏码

或许是皇太后的关照，二凤被安排在离皇上寝殿最近的栖霞宫，一同住进来的是礼部侍郎的千金，据说是皇太后相当看好的京圈名媛——无数青年才俊心目中的白月光——梁焕娣。

梁焕娣果然好看，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但仔细看好像是厚厚一层脂粉，经过处一阵香风，二凤的鼻子又痒起来，狠狠揪了两下才忍住没打喷嚏。

看着二凤粗鲁的举止，梁焕娣在心里暗骂一声“有病！”面上却丝毫不显，故作淡定地开口，“凤姐姐，你我二人一宫同处，今后还望姐姐指点呢”！

梁焕娣早早就做好了功课，自然知道武大山是皇上最倚重的股肱之臣，武二凤必然是皇后的重要人选，自己得罪不起，先试探一二再做定夺，眼前看武二凤是毫无胜算，就凭她那个傻大个儿，又黑又壮，胳膊上竟然有肌肉，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胖嘟嘟的，哪里有一点儿女孩家的纤弱柔秀，“啧啧啧”，梁焕娣在心里忍不住咋舌，这副长相，怕是皇上扫一眼都会倒胃口。

京城中人都知道这个梁焕娣谢绝了好多达官显贵的求亲，一门心思地要进宫，以至于年华蹉跎，已是双十之年，现在竟然不要脸地称自家主子“姐姐”，翠儿搀扶二凤的手暗暗使劲儿，二凤收到，但这便宜妹妹不要白不要，“妹儿，乖，以后姐罩着你”！梁焕娣脸部肌肉都忍不住抖了两下，这笑脸撑得好难。

傍晚时册封圣旨到了，是皇宫中的太监总管来福亲自来宣读的，二凤被封为静妃，桃儿被封为宜妃，梁焕娣被封为昭仪，说桃儿不要脸的那个被封为莺嫔。

晚上二凤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榻上是上好的苏州锦缎，可是二凤觉得还是军营的老粗布更舒服，她不觉想起家里人，几天来强撑的笑脸在无人的暗夜垮了下去，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只是林潇的那一句“你是我的谁”？

是啊，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问题，林潇是把自己当妹妹吧，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别人都当他们是一对儿，林潇本人可是从来没有表白过呀，而自己是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把林潇当成自己私有的了，忘了边城，不，乃至所有见过他的未婚少女都会是自己的情敌，那么多女人簇拥着他。

嗐，他真是祸水呀！他是玉面潘安赛赵云，哪次出行不是万人空巷。出去一次能带回一车给养，潘安只是被人掷果，林潇的待遇是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而且每次都变换花样。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掐准了林潇休沐的时间，准时准点地候在路旁投喂，风雨无阻。林潇本人似乎也习以为常，别人的吹捧赞美他照单全收、得意洋洋。

回营之后更是享受着兄弟们的前呼后拥，他会大手一挥，毫不吝啬地把一车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大伙儿分享，虽然说衣物之类的都照着林潇的尺码，兄弟们穿上都有些邋遢，但质地柔软，质量上乘，聊胜于无嘛。

武大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军民同心，其利断金。看在林潇给军中创收的分上原谅他的张扬。

武大山不阻止其实还有点儿小心思，希望二凤在感情上受点刺激早些开窍，但是，可但是——每次休沐的最后一个环节——傍晚时分，军营中的一群光棍们团团围坐，分享林潇收到的情书，每每拍大腿爆笑、前仰后合、上窜下跳，最欢脱的那个不就是自己的傻丫头二凤吗？

二凤拼命甩头，只想把有关林潇的一切甩掉，让这个“军中一枝花”、“大众情圣”、“妇女之友”滚远点，想想他得到醉香苑免费金牌的嘴脸，不以为忤，反而自鸣得意，真是欠打啊。

迷迷糊糊中又想起毛遂自荐的桃儿，哭笑不得，真是一位奇女子。

天亮了，二凤刚睡熟没多久，在榻上舒适地瘫成大字，孙嬷嬷在榻边叫了几遍，二凤闭着眼睛举着胳膊打起了哈欠，由“大”字变成了“人”字，嘟哝一句又睡过去，孙嬷嬷只得上手推，“小主，得给太后请安去了，小主！”二凤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这规矩也忒多了，“昨天不是才看过”，“小主，得天天早上去请安的”，二凤的脸再次垮了下去。

挣扎着爬起来，翠儿抢着上来要给她洗漱上妆，二凤往脸上撩两捧水就宣布搞定了。笑话，有上妆的时间不如睡个美容觉呢。对面屋梁焕娣已经收拾停当，满头珠翠，袅袅婷婷，仪态万千，对比自己的素颜的主子，翠儿无力地垂手。

刚出了宫门就听见一个尖细的嗓音，正是莺嫔，真是哪哪都有她。

“她有什么，不要脸呗，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周围传来嗤嗤的笑声。

一大早可是传开了，桃儿被安置到前皇后的寝宫怡情苑了，而且破例封妃，都是前所未有的。

“你说谁？”二凤一步抢到莺嫔身前，“谁？还不是那只花孔雀，”莺嫔眼睛挑衅地瞥向桃儿的怡情苑。

“去你妈的！”黑影一闪，二凤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巴掌挥下，稀里哗啦，钗环散落一地，莺嫔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半边脸好像都凹陷了一样，耳朵也是嗡嗡鸣响，我听到了什么？

莺嫔愣怔了半天才想起来哭，拉鸣笛一般，有点长，一口气差点没捯过来。嘴一张开，有两颗牙掉了出来，这回哭得愈发响了。

二凤可不惯毛病，直接指着她的鼻子，“不许哭！三个数给我憋回去！”“一、二——”，莺嫔还哼唧着，惊疑不定，“听不懂人话是不？”眼瞅着二凤眼睛立起来，手也举起来了，莺嫔忙不迭爬起来一溜烟地跑走，像后边有鬼追着一样。

要不是莺嫔想着和皇上来场偶遇，早早在这一带晃荡，自己也不会这么倒霉遇上她，“妈的，晦气！”二凤拍拍手，突然猛回头，目光如炬，旁边宫中扒门缝往外看热闹的宫女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急忙忙掩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