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鼠娃娃

  扁头鼠面目狰狞，凶相毕露，爪子用力抓破棉袄，捏碎了强子的肩胛骨。

  强子昨夜到杀猪家过夜，早晨暗暗把剔骨刀揣在怀中，此时此刻眼见没有了退路，抓起刀就扎在了鼠妖的前胸。

  许是仇恨蒙蔽了眼，许是生产完身体虚弱，这一刀并没有避开，捅了进去。

  鼠妖一声嘶吼，伸手抓住强子喉咙捏碎，强子倒地，捂住喉咙不停的翻滚，渐渐没了声息。

  鼠妖回到了炕头，熟睡的婴儿猛然睁眼，张开双手，鼠尾好像有灵性一般，卷向鼠妖胸口的刀柄。

  可是碰了一下，立刻缩了回去，然后婴儿哇哇大哭起来。

  鼠妖变成了人形，轻轻抚摸女儿的脸庞，慢慢趴在她的身边，一直到最后眼睛也没有舍得闭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那婴孩儿。

  村子里留守的人看到满大街的老鼠的尸体都知道昨夜天雷滚滚，便是出了大事。眼见一天没有动物，渐渐的靠近了强子家，发现他死在了院子里，身边还有一头死牛。

  又听到屋内婴儿的啼哭声，壮着胆子结伴进去，发现一婴儿在炕，身边趴着一只已经断气的大老鼠，这老鼠头瘪了一块，临死也没有闭眼。

  邻居想要抱起婴儿，可随即将其扔到炕上，高声喊道：“妖怪，妖怪”。

  众人这才发现这婴儿居然长着一条鼠尾！！

  这几日都怕了灰家仙，众人不敢乱动，现在强子也死了，留了个婴儿，这家事想来想去，只有一人能够处理。

  当下差人去通知强子媳妇，这娘们虽然脾气暴躁可一听自己男人死了，跳下炕就拉着儿子回村子处理后事。

  在东屯大神儿在主持下，强子被草草下葬，扁头鼠跟村子里那几十只大老鼠的尸体都被恭恭敬敬的挖坑埋了。

  回到家里，尸体虽然都没了，但血迹还在。

  强子媳妇门外挖出积雪掩盖院中血迹，屋内婴儿又在啼哭。

  儿子小强怯生生拉着母亲的衣角，这哭声让人烦躁。

  强子媳妇回到厨房，抓起菜刀磨了起来，小强吓的不敢吭声，眼看着那菜刀磨的锃亮，闪着寒光。

  强子媳妇又拿出老酒灌入口中，擦了擦嘴对小强说：在这里不许动，听到什么都不许动。

  小强点头，强子媳妇拎着菜刀走进了卧房。

  一声凄厉的嘶吼，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叫的，小强吓的蹲在地上捂住耳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小强不敢过去，一墙之隔喊了几声妈，无人应声。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小强慢慢走过去，趴在墙边看去，只见母亲倒在地上，手中抓着一条鼠尾。

  而婴儿那条尾巴已经没了，此时此刻看起来与一般婴儿无异。

  小强一面喊着母亲一面走过去，发现母亲七窍流血，已经死了。

  小强却似乎没有害怕，他抓起母亲手中的那条尾巴，恍惚间记得曾经有人讲皮带解下来的样子，他把鼠尾往腰上一系，鼠尾竟然增长三分，正好够他腰围。

  小强过去抱住了婴儿，低声喊道：“妹妹”。

  强子媳妇死后，娘家人过来收尸，本来和和美美的一家，正月刚出就全都没了。

  留下了两个孩子，舅舅只想要小强，但这孩子虽然刚刚七岁，却死死护着妹妹，不肯分开。

  舅舅无奈，把两个孩子领回了家，一年之内，一家人先后去世，又是只剩下小强和妹妹。

  这一下所有人都怕了，都说那个小丫头天生命硬，会克死身边的人，顿时无人再敢收留。

  小强回家后，发现房子早已残破不堪，村子人见到那小妹全部都怕得要死，生怕带来灾祸。

  他们的眼神小强看在眼中，于是带着妹妹开始流浪，并给妹妹起名叫小夏，林小夏。

  林小强与林小夏二人从此就在村子里消失了，这对年幼的兄妹在所有人的心中都以为死了，毕竟没有人能在没有存粮的情况下度过东北的寒冬。

  可是他们非但没死，反而白白胖胖的，一方面在冬天林小强总会在房子的角落里发现一些粮食、山珍、死鸡甚至还有水果。

  而另一方面，林小强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他能看到鬼魂。靠着这秘密，林小强在夏天总是可以积攒一些财物，然后到集市里换一些生活必需品，用来养活妹妹。

  林小强在镇上讨生活，这个镇叫通北，在小强以前村子东六十公里的方向，背靠北山，而这又是小兴安岭的一部分。

  一晃五年过去了，林小强十三，流浪生活让他看起来要比实际上成熟很多，林小夏五岁，聪明伶俐，乖巧懂事，二人在镇外找了一破败草屋容身，也算是活了下来。

  在东北成人活的都比较难，毕竟要用半年的时间积攒全家一年的口粮，更何况一个小孩子。

  为了生存小强什么都干，小偷小摸毛病不少，但是他不敢偷镇上人的钱包，所幸逢九赶集，往来的人多，他盯上的便是这群外地来做小生意的人。

  又遇初九，林小强早早到集上找了个地方坐下，眼前放个破碗，贼溜溜的眼睛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大多数都是不值一偷的穷人。

  临近中午，突然一人出现在林小强的视线里，衣着不算华丽，可林小强一下子就看到这人的腰带。

  腰带是蛇皮的，带扣却是古玉的。

  临小强在山上挖过不少东西，也算懂行，一眼就觉得这腰带扣值几百。

  几百块钱，足够他带着妹妹过冬的了。

  林小强收起了碗，跟在这人身后，此人慢悠悠走着，越走越偏，越走越快。

  林小强急忙跟住，眼看着身影消失在转角，他跑过去，迎面就跟那人撞上。

  那人一把抓住林小强的头发，面露凶相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林小强眼睛还溜溜的看着那皮带扣，越看越值钱，他把自己的破碗拿出来，不言语，在那人面前晃了晃。

  那人一看是要饭的，骂了一句，松开了手。

  林小强一看这是机会，在兜里握住石灰粉，这本来是他用来逃命的东西，看来几天要用来抢劫了。

  刚要动手，却听那人笑嘻嘻地问：小乞丐，你听没听过鼠娃娃的故事？你要知道这个鼠娃娃在什么地方，我一定有赏。这样啊，帮我找到鼠娃娃，我给你十块钱怎么样？

  林小强一惊，松开了手里的石灰粉。

  鼠娃娃与麒麟兽，现在已经成了整个通北地区的民间传说。

  鼠娃娃的传说很具体，具体到了某年某地，说一个过年，这户人家家里来了个大闺女，谁也不认识，一起包饺子。吃过之后主人留下过夜，半夜起 了色心，糟蹋了人家。

  第二天大闺女不见了，夜里老鼠来送亲才知道是大仙，闺女在这家生了个孩子，人身鼠尾，就是鼠娃娃。

  鼠娃娃是不详的征兆，天理不容，于是天打五雷轰，把一家人都给劈成了灰。至于鼠娃娃死没死，无人知晓。

  到了今天，通北地区以及周边的几个镇，每当家里冬天丢大量口粮又门窗紧闭的时候，总是会说是鼠娃娃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