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未完待续

“你开还是我开？”周客拿着彭建山给的车钥匙问韩生。

“你来吧，我再睡会儿。”

就这样，韩生和周客又来到了颐美嘉园。到了门口，有个服务生模样的人接待了两人，他们说明来意，服务生立刻点点头。

“二位稍等一下，我们刚刚已经帮您把易拉宝收拾好了，现在就给您拿过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两个人就坐在社区咨询处的休息大厅里。前台有个电话响了起来，一个接线员用熟练的话术说道：“您好这里是颐美嘉园物业中心，请问……”

她脸上的职业假笑到这里戛然而止，一阵手忙脚乱的掏出笔在纸上记着什么，声音都变了。

过了不到一分钟，她就放下电话，然后又拿起听筒开始滴滴滴的按键：“喂您好，请问是救护中心吗？”

“发生什么事情了？”韩生问周客。

“不清楚。”周客回答道，他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

“小社和他奶奶还是外婆是不是住这个社区？”韩生忽然想起来前天在宴会上看到了小社的身影。

周客闻言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韩生紧随其后，跑到前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前台的接线员还在拨打电话，没工夫回答，周客直接利用身高优势扒在柜台上看刚刚她记录下来的地址，与此同时，接线员也在给电话那边的救护车提供地址信息，正好说到了准确的楼牌号和单元号。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获得了地点，从服务中心的后门直接冲进了小区。

刚刚去储物室拿易拉宝的服务生刚把东西抱出来，就看到穿着西装的两个人风一般的从面前跑过，其中一个没有把领带別起来，像个彩带一样在脖子后面飘着就出去了。

服务生小哥都看懵了，抱着两个易拉宝在风中凌乱：这是凑嘛呢？

周客的想法很简单：第四个梦已经集好了，只要第三个造梦师不死，第五个梦就不会开始，第四个梦的造梦师，也就林依依，就不会死。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边跑一边看两遍楼上的牌号，一号楼，二号楼……

前面那个应该就是三号楼了吧！韩生心想，今天的皮鞋真不合脚，当初就应该穿一双运动鞋来的！

还没跑到三号楼下，就听到那边传来人群的说话声，听起来是在楼的另一面。

跑在前面的周客立刻九十度大拐弯，韩生跟在后面直接勾股定理斜插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当两人跑到楼另一侧的时候，就看到人群在楼底下围了一圈，小社站在顶楼的天台上，纵身一跃。

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比那次在「学霸之死」里听到的更加沉闷，更加真实，上次掉下来的是梦境中的彭雪翎，这一次掉下来的是现实中的小社，韩生和周客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韩生和周客的脚步同时停住了，围在楼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大爷大妈大叔大婶也纷纷后退。

救护车和消防车的警铃已经近在咫尺，但是小社已经跳了下来，呼吸完了在尘世间的最后一口空气。

‘真好，再也没有压力了。如果有天堂，不要有考试，不要有攀比，我真的累了……’

他好像看到双胞胎弟弟在前面等他，笑着说，你看，哥哥，我们两个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命运。

“妈妈生我们的时候难产死了，爸爸去大城市打工被钢管砸死了，奶奶养不起我们，把你卖给了有钱人家，但是我们最终还是去了同一所学校。虽然不是同一个年级，但是却同样遭到一个人的打击。”

小杜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小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不再跳动了，视觉早已经一片黑暗，但是耳畔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我早说过我们斗不过冰姐，她认定我们是罪人，就不会让我们好好活着，认命吧，哥哥。别和她攀比了，我们不仅活着的时候要在她的阴影下学习生活，就算死掉了也得受她折磨……”

小杜的声音消失了，一切安静了。

小社觉得胸口憋闷得难受，拼命的想要呼吸一口空气，他感觉自己身上有一层透明的塑料膜，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拼命用双手划拉这面前像水银一样的银色液体，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上浮。

终于，啵的一声，他的头从液体中冒出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他抬头看了看繁星闪烁的天空，又看了看自己身泡的小小的方井，握了握拳，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面前的门——那扇他的双生弟弟曾经先他一步迈进的死门。

死门开启一道小缝儿，小社侧身踏进去。侧面墙壁上的红色图腾忽然破碎剥落，化成一张金黄色的符纸轻轻飘落。

「返璞归真」的药效恰在此刻达到极点，彭建林的另一半散灵乘着符纸向小社的背影飘去。

在死门关上的前一刻，它飘到了小社身后，融化在了小社的背心处。

封印符纸的“缺陷”，是至善至恶，多年来一半灵魂的缺失使得被封印在阳极里的一半灵魂得到了清澈的洗涤，他的恶、他的怨，尽数被游荡在世间的另一半灵魂吸走。

小社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亮了很多，那是一种极致善良的人的眼神，带着普度众生的慈悲。

“好好一孩子，有多大压力想不开跳楼啊，这家长也是的，考了第二我家孩子想都不敢想啊，这也要骂呀，什么人呢！”

“就是，不能给孩子太大压力，可惜了，上了那么好的中学。”

警察和医护人员迅速赶到了现场，把这些围观的人群分开疏散，给小社的尸体盖上白布。

韩生眼尖看到人群中一个女孩转身轻轻笑了一下，他大喊：“冰姐！冰姐！”

周客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向韩生看的方向追过去几步，却被往外走的人流挡住了。

“这小伙子仪表堂堂的怎么净往腌臜地方走啊，那边刚死了人，别沾上晦气。”

回银行的路上，是韩生开的车，周客一路上抱着易拉宝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的街景。

小社死了，下一个就是林依依了，彭雪翎的「福星碎片」如果能用的话，又怎么引导林依依讲出那个梦里最令她印象深刻的话呢？

为什么三个人的高中记忆都不完整，为什么冰姐会出现在收集到的四个人的梦中？

太多的疑问在周客心里盘踞，他又想起了上次进入梦境之前看到那扇墙上图腾变得暗淡：是什么被封印的东西跑出来了吗？分馆的炽梦也很久没见过了……

冰姐站在街角，目送着韩生和周客的车远去，满意的笑了。

“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真好呀，后面的故事一定更精彩。”

（《梦境收藏馆·前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