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福星

出了阶梯教室之后，林依依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来来往往在赶别的课的学生，她忽然觉得自己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她的书包，iPad，笔记本什么的都还在教室里，但是她已经懒得再回去拿了，只想逃离这个学校，越快越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离开学校之后要去哪里，只是一路闷头走，不看路，也不看人。

直到后来走着走着，街道旁的路灯忽然亮起来昏黄色的灯光，她才知道是到了晚上着灯的时间。

林依依走到两个摩天大楼之间的连接桥上，傍晚的小风吹的人很惬意，两边的霓虹灯映照着天空五彩斑斓的黑，整个世界变得有种赛博朋克的感觉。

旁边的阳台上一个身材线条优美的漂亮卷发女孩正穿着运动内衣和瑜伽裤扒在阳台上练瑜伽。

她手扒着露天阳台的栏杆，然后整个身体绕着栏杆转出去，再转回来。只不过转回阳台的过程十分艰难，她差一点就要从阳台外面坠落了。

“诶，小心！”林依依忍不住叫了一声，但是那个女孩儿在专心练瑜伽，没理会她。

楼底下是一些大排档小吃什么的，是林依依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带她去的地方，这里似乎和楼上来自两个不同的时空。

人行道上的边上都是那种塑料桌椅，几乎每桌都有几个穿着背心或者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的那人在撸串喝酒猜拳，其中似乎还有父亲生前的好朋友，不过看起来比自己认识他们的时候要年轻很多。

穿着红色坎肩儿的卷发居委会大妈手里卷着刚刚从别人那里接到的小广告，敲打着其中一个汉子的头，似乎是发现自己儿子偷喝酒要把他抓回去。

面对着阳台坐着的一个年轻男人首先注意到刚刚那个女孩儿险些坠落的事情，用手指着楼上。大妈和被敲打的儿子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哎呦了一声，赶紧把儿子拉开。

这一抬头，那个穿跨栏背心的汉子的脸完整的出现在林依依的眼前，她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这是她爸爸彭建林年轻时候的样子！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或是想帮忙，或是想看热闹，也有些人想离远些，估计是怕被砸到。

议论声、惊叫声、到抽泣声，还有塑料椅子后撤发出的特有的嘎嘎声混做一团，还有汽车鸣笛的喇叭声混杂其中，好一番热闹的市井形象。

看到女生翻回窗台，林依依笑了笑，似乎很笃定她一定会没事。她想起来了，这好像是下午课上她不小心砸到的那个酷似年轻时妈妈模样的女孩。

林依依忽然发现她的嘴唇好像一直都是闭着的，刚刚的那句出言提醒大概也只是她在心里悄悄的祷告。

‘我的第六感这么准吗，’她想，‘我该不会真的是什么神明或者神界的使者吧？’

“林英！你小心点，别摔下来啊！”楼下年轻的彭建林把手环在嘴巴上当做喇叭向楼上喊话。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学学你哥哥不好吗？出来喝酒就算了，怎么还到处招惹是非！”

‘这个穿马甲的，大概就是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的奶奶吧。’林依依扒着扶手向下看着。

“你总是说哥哥这里好那里好，我就是不如哥哥怎么了？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以后就当我彭建林死了！再见到的都是假的！都是魔鬼变的！”

林依依听后一怔。

大妈很快脱下鞋开始追着儿子揍了，两人很快消失在了狭长的街巷中。

又漫无目的的游荡了一会儿，林依依决定回宿舍了。

在回宿舍之前，她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把那块在我嘴里含了三天的鸡块吐出来了，那感觉就像是吐出了一块发霉的臭肉。

‘以后再也不会含着东西不吃不吐也不咽了。’林依依心想。

回到宿舍之后，林依依在床上坐下，走了一天真的很疲惫了。这时候又有敲门声响起，她走过去开门发现竟然是斜对门的那对夫妻。

妻子是堂妹彭雪翎的模样，丈夫的模样和她隐约猜测的一样，是周客的脸。

唯一和现实不同的是，这个丈夫的右侧脸颊上有一个红色的心脏模样的胎记。

林依依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个丈夫的身上没有一点烧伤的痕迹。

“真的这么灵啊。”她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一开口却感觉到右腮帮子摩擦到了牙龈被鸡块摩出血的部位，疼得我笑容一僵，差点没哭出来。

“是啊，您真的是福星！我们夫妻俩都得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呐！”那个妻子很感激的连连鞠躬。

“不用谢我，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含了块鸡肉而已，谈不上什么救命之恩。不过我只帮了这位先生，对您哪有什么救命之恩呢？”

“哎呀，这就是您有所不知啦。”妻子摆摆手，她的丈夫也点点头。

听了一会儿林依依才知道，原来今天下午上课的时候，那个年轻时林妈妈模样的女孩儿因为她的干扰，开枪的时候偏转了一点，子弹擦着妻子的头发从边上飞过了。

“我当时都要吓死了！我也输后来才知道那枚子弹书枪里唯一一把真的能杀死人的实弹！”彭雪翎给自己顺了顺气，“而且那个荒诞的宗教游戏也因为缺少道具而被迫终结了，最后没有人的尸体会被放上神台做祭祀，也没有人受伤，算是皆大欢喜了。多亏了你呀，依依，你是我们所有人的福星！”

“依依，你是真的有福气，你救了我，也救了我，妻子的命，那个开枪的女孩儿也不用背上人命，你自己也两次躲过了惊险的事件，你就是福星！”这是周客第一次演别人丈夫，就算是梦里也还是紧张，在说妻子的时候卡了一下壳。

‘或许是因为我的路过，那个练瑜伽翻出窗外的女生才能又返回去？’听他们都说自己是福星，林依依脑海里突然闪出这么个念头，但随即就摇摇头把它甩出去了。

“我哪是什么福星，每次都在意外事故现场，你们没嫌我把霉运带给你们，我已经很感激了。”

等那对夫妻走后，林依依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她还在回味着刚刚的对话。直到“睡着”之前，她还在想：我真的是个福星吗？

梦里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她感觉自己对梦境的感知正在逐渐减弱，大概是快要在现实中醒过来了吧。

‘不知道在现实里，我能不能成为自己的福星。’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