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陈年往事

        林依依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这种感觉很熟悉，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住进医院的病房了。

刚刚在宴会上晕倒之前她就已经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了，她想往休息室走，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眼前已经完全黑暗了，她看不到路，撞上了一个高桌，然后腿一软就晕倒了。

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晕倒之后，她竟然还能听到周围的声音，只是眼睛一直睁不开，身体也使不上力。

最近几天，她又时常感觉到之前心脏病还没好的时候的那种心悸的感觉了。但是模特班这次拓宽业务的宴会又比较重要，帮着妈妈工作比较忙，可能是最近熬夜熬太多的原因吧。

不过好一些的是，彭雪翎最近没有再以彭建林的名义再来找她配合着做些别的事情了。不知道为什么，林依依总觉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身体有下坡的迹象。

她感觉到有人把她公主抱起来了，他身上还有淡淡的松香，很熟悉，好像是周客。

“他用的洗衣粉还是没有变啊，不过现在应该有腹肌了。”林依依心想。

再后来，周围的嘈杂声被屏蔽了，她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被带到休息室了，窗户被打开，时不时有风吹进来。

‘还挺舒服的。’她心想。

过了一会儿，她的意识渐渐迷糊了，像是睡着了，但是又好像隐约间能感觉到自己是到了一个很古老的四合院里，摇摇晃晃的在朝一口井边走去。

‘这不会是我的前世吧，是一个投井自杀的妃嫔吗？’

“怎么是林依依啊？她不是晕倒的吗，怎么还能做梦啊？“有个听起来贱贱的男声说道。

‘这是什么鬼话啊？韩生怎么会在我的梦里，这真的是我的梦吗？’林依依还是看不清眼前的画面，她的身体好像也不是受自己控制的。

“我不知道，我又没有晕倒过。唯一一次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那个应该不算是梦吧？”

‘这是彭雪翎的声音，她怎么也在？最近她和韩生他们走的很近，那玩笑哥哥是不是也在？我到底是在哪里了？’

林依依脑海里有很多问题没有得到解答，她感觉到自己手里一直捧着一块儿什么东西，好像还有点香味。

直到视野里被方井填满，她才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东西放进井水里。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好像这个井是一口大锅，而她千里迢迢往锅里加了一块料一样。

这样想着，林依依甚至从井水中闻到了烧鸡汤的味道：‘真荒唐啊，果然是个梦。’

扔完手里的东西之后，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旗袍，这才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她依然看不清前面的路，不过在转身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周客的脸，他也在看着自己，眼神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打开门，世界忽然变得很清晰，这是一间教室，有个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课，她很漂亮，很年轻，眉眼之间有些像自己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她仔细看了看，好像比起像自己的母亲，这个老师更像是年长一些的自己！

“依依，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工作呀？”当她还小的时候，无论是逢年过节还是上课的时候，总会听到这样的问题。

“我想当老师。”稚嫩的声音说道，语气里还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自豪，“我妈妈就是老师，她有很多学生，比她的年纪还大。”

多年前的回忆涌上心头，林依依感觉自己的胸口隐隐发热，这么多年她其实还是想当老师的。

当年那些人对她想当老师的答案一笑置之，殊不知这真的就是她内心的愿望。

“这是先天性心脏病，别说全国了，全球都没有几例！你让我拿什么来治！钱投进去了，也不过是让依依苟延残喘，她自己也不会舒服到哪去！”

父亲的声音在记忆深处响起，那是她印象中父母第一次这么激烈的吵架，还是因为自己。

她生病了，最近经常感觉到胸口疼，有时候会眩晕想吐，有时候会看不清眼前的路。

爸爸妈妈带着她看了好几家医院，每次都是怀着希望进去，皱着眉头出来。

“保守估计，也就只有七八年左右的寿命了。”有个主任医生透过厚厚的眼镜打量着她刚刚去各个科室拍的片子，摇着头对她的爸妈说。

她当时就躲在门外偷偷从门缝往里看，把一切都听到了。那些大人们真傻，总以为把她赶出去就能瞒着她所有的事情。

“我还能当老师吗？”十岁的小姑娘看着一脸颓然的父母。

之后的日子里，爸爸就很少回家了，妈妈也从每天教上下午的班变成上下午和晚班，家里晚上的时候愈发冷清。

直到有一天，爸爸再也没有回来过，妈妈说爸爸跟别人跑了，以后这个家里没有他的位置了。

后来她才知道，是因为爸爸不想再让妈妈那么辛苦的带班教课，把脚都磨破了，只为了一个寿命正在倒计时的她。

爸爸妈妈吵架之后，爸爸就离家出走了，当天晚上喝了很多酒，意外发生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家里的负担又多了很多。

妈妈更忙了，更没有人管她了，就把她托给了叔叔家，和堂妹彭雪翎一起生活。

上了中学之后，叛逆期到了，林依依长得很出挑，又很有个性，最受班里的小男生喜欢。

她中间因为生病休学了一年，男生大多比较晚熟，性格都有点幼稚，只有一个叫周客的男孩子比同龄人都更加成熟稳重，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在身体状况还可以的时候经常坐在操场旁边的椅子上看周客打球。他时常是一个人独自投篮，超出同龄人的成熟让他很难和周围的男生混成一片。

两个不群的人就这样早恋了，每天放学之后一起在教室里自习，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周客在看书，林依依在边上时不时捣捣乱，但两个人都觉得找到了心灵的慰藉，在学校比在家自由和快乐得多。

后来上了高中，林依依又和周客分到了一个班，她很开心，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但是好景不长，医院里给一直是植物人的爸爸下了病危通知书，过了没几天，父亲就走了。

据说父亲在去世之前短暂的清醒了一下，留下的遗言是什么除了当时在在场的妈妈之外没有人知道。

从那以后林依依的病情忽然严重起来，妈妈也辞去了在模特班到老师的工作，说要带着她去别的城市求医。

“我不去！我就留在这里哪也不去！”林依依把手从妈妈手里甩开。

“我都是为了给你治病！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林妈妈也很生气，多年的操心让她的两鬓生出了丝丝白发，但依旧掩盖不了优雅的气质。

林依依不说话，她心口有点疼。

“好啊，现在开始冷暴力了是不是？你和你那个小男朋友呀这样说话是不是？”林妈妈真的气急了，无意间戳到了林依依的痛处。

“对，我就是舍不得他怎么了！我还上小学的时候医生就说了，我活不过十八岁，你就不能让我开开心心的过好后面的日子吗！你这个倔脾气已经害死了我爸，你还要怎样！”

吵归吵，过了半个多月，林依依还是不得不跟着妈妈走了，走的那天很仓促，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周客好好道一次别。

“下个问题谁来回答？没有人举手，那我就点名了啊？”美女拿起讲台上的花名册，“林依依，你来回答一下吧。”

瞬间从记忆中抽离，林依依回过神来，茫然的站起身：她刚刚一个字也没听见，根本不知道要回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