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执念

“我觉得吧，这些梦，应该都是造梦师的执念。毕竟没点这样偏执的劲儿很难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梦。”韩生撇撇嘴。

“也有可能是夙愿。”周客抱着胳膊补充道，“还是要靠已经发生的事来佐证……”

“等一下！”彭雪翎打断了周客的论述，“我们挂的复查号是有时间限制的，我们还没有去分诊台给号呢！”

韩生闻言一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当即决定先去把复查做了再谈这些也不迟。

……

梦境收藏馆蝶梦支馆，方井中的水渐渐浑浊，然后变得粘稠闪亮，从中心慢慢撑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想从井里爬出来却被一层银布裹住了一样。

随着银布被顶的高度逐渐增加，最顶上逐渐变得透明，最终终于破了一个洞。

在银布被顶裂的一刹那，一颗留着黑色短发的头从里面冒了出来。银布上的洞越扩越大，从少年的肩膀上滑落，向他脚底的水井落去。银布在接触到井底的一刹那化作银色的粉末融化进水里不见了。

少年缓缓睁开眼，从他的眼神中似乎看不出丝毫对其现在所处环境的陌生和惊讶，他只是扫视了一圈，就毫不犹豫地踏出方井，向一个方向走去。

如果韩生他们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对这个场面感到熟悉，因为从井中羽化而出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现实中死去的小杜。

第一次来到梦境收藏馆时，小杜从生门而来；第二次来到梦境收藏馆，他坚定地朝死门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回想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好像一切都是从昨天的那个梦开始的……

在逃学梦中，小杜梦到了自己被老师骗走，这是他被老师带走那天的晚上，他被打了麻药，意识模糊，就像睡着了一样。

在梦里，他在一所学校里，这里的每个人——老师、小A、小B，他都不认识，但是又好像似曾相识。

一进到这个学校里，他就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小D，直到自己在这个学校里的遭遇，这竟然和现实生活中几乎一样。

那时候的他知道这是一个梦，但是这个梦又很特别，比他以往做过的所有梦都更真实，这种真实让他恍惚了。

但是比起梦，小杜觉得这更像是一个剧本，或者，一个剧本杀。过去的剧情已知，未来的剧情需要真人来演绎。他知道自己是剧本的死者，但是他不想死。

“要是一定有人死的话，那个人为什么一定是我？要是一定有人会受欺负和排挤，那个人为什么一定是我？”

一个念头在小杜心中升起：我希望倒霉的人不是我，我希望能有人替我去承受一切，甚至替我去死。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很难消弭，时间长了，就成了执念。

不知道是这个梦让小杜看清了自己心中的执念，还是因为心中一直存在的执念导致了这个梦的产生。

同当初从生门离开时不同，死门在他还没走到跟前的时候就自动开启了一条小缝，有明亮的光从中迸发出来，让人看不清门外究竟有什么。

随着他向前走，小缝一点点变大，直到他走到门前，那道缝隙刚好足够他通过。

小杜走进，那扇门缓缓关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正如小杜的死，轻如鸿毛，除了与他相依为命的祖母，并无人在意。

……

“好了，身体没什么大碍，回去有什么不舒服随时过来。”

拿着一堆检查报告去找医生，韩生三人几乎都是被同一段话打发回家，出诊室的时候大家相视叹气：梦境收藏馆这种类似于玄学的存在，现代医学肯定是测不出来的。

“你们怎么走？”在医院门口，彭雪翎这样问道。

“应该还是坐地铁吧。”

“你们住哪里，要不我让爸爸把你们送回去？”

韩生周客刚想拒绝，彭建山已经把车开过来摇下车窗让他们上来了。

上车之后，彭雪翎坐在副驾上，韩生和周客坐在了后座。韩生注意到车里的后视镜上挂了一个玉吊坠，看起来像是之前提到的玉蝶，但是又不太像。

“这个玉蝶是和雪翎的配套的吗？”

“哦，这是原来那块，找人修好了。”彭建山淡定的瞥了那块玉一眼，就发动车子走了，玉蝴蝶随着车子启动的惯性摇摆，像是真的要扇扇翅膀飞走一样。

韩生视力很好，双眼5.2可以当空军的那种，但饶是他仔细盯着玉蝶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那上面有一点裂痕，就像一块崭新的玉一样浑然天成。

‘修这玉的一定是个手艺人。’韩生心想。

不知道是不是盯着那块玉久了的缘故，韩生觉得它摇摆的样子很像是电视剧里催眠师用的怀表，不知不觉间，他竟然睡了过去。

……

面面相觑了半晌之后，在梦境收藏馆中相见的三人决定下楼看看新的梦是什么。

“真的很无语呐！我还想回去之后好好睡个觉呢，这下好了，到地方了说不定我们还在这里呢。”韩生边走边抱怨。

“既来之则安之，我估计新的梦是要三个人参与的了。”周客倒是挺冷静。

“我也有这样的预感，不然我的作用也太小了吧！”

聊了没几句，众人已经来到井边，看着生门的方向，等待人推门而入。

一个男孩推门走进，脚穿几乎褪色泛黄的球鞋，身着令人眼熟的校服，留着半长不长蘑菇头的男孩拿着一个紫色的球形瓶子，像是一个水晶球。

“这不是那个……！？”林依依最先惊叫出声，怕惊扰了“梦中人”，连忙捂住了嘴。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我们也死了？”韩生没那么多顾虑，吐噜出一股脑的问题。

“不是的，你们仔细看，这不是小杜。他比小杜稍微胖一些，鼻子也更宽些，我猜他应该是小杜的双胞胎兄弟。”

几句话的功夫，穿校服的男孩就走到了方井跟前，把水晶球放在方井上方，它就那么悬浮在其上，静静的散发着忧郁而神秘的光。男孩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水晶球，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离开了。

“这次，要不我们一起摸这个水晶球？兴许可以一起进去。”彭雪翎提议。

“嗯，也好，就当是玩沉浸式剧本杀了，希望这次别死三个人……”韩生说完赶紧拍了拍嘴，“呸呸呸！我这乌鸦嘴！”

“好了，那我们一起把手放上去吧，如果这真的是三个人要一起进的梦，它就会让我们进的。”

3——

2——

1——

三只手共同触摸上水晶球的表面，不知道为什么，彭雪翎脑海里浮现出某首歌MV里三个少年手摸水晶球的画面……不知道他们那个水晶球是不是也是这样凉凉滑滑的。

眼前一黑，再一亮，陌生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一段记忆也随之涌入脑海。不过令她感到更惊奇的是，她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小G，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会有人来调查你的死因。你需要做的是，隐瞒你直接死因背后的深层原因，这是一个秘密，任何人都不能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