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梦中梦

地下室里，“周客”的神情异常坚决。“韩生”低头看了看抵在自己心口的猎枪，也举起手中的枪，枪口正好也抵在“周客”的胸口。

三，二，一，砰！

两声枪响同时响起，让人一时间分不清是哪个更快。两个身影几乎是同一时刻向后倒去，直挺挺地翻倒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韩生”和“周客”各自爬起来，叹了口气，重新拿起地上的猎枪。

“哎，早知道就应该拿草垛垫着的，咱俩可都不矮，这么一摔真的怪疼的，别到时候又摔出脑震荡可就不好了。”

“为什么我们死不成？你上次是一次死成了吗？”

“当然。不过既然已经能感觉到疼了，说明其实离真正要死的时间也不远了。”

“那要等多久？我刚刚没感觉。”

“难道你比我死的晚？不会原定的梦境走向就是你刺杀我成功吧？”

“五分钟到了没？你把咱俩换回来试试。”

“哦！差点忘了！” “换！”

随着视角变换，韩生和周客都看到了刚刚在自己身后的场景。终于回归自己的身体了，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的周客还有些不适应，韩生却已经开始主动cue流程了。

“来吧老周！用你的枪打死我！”

周客二话没说，直接举枪就要扣动扳机。

“诶等等！”韩生忽然喊停。

“怎么，后悔了？”

“不是，我是怕疼，你让我背靠草垛你再开枪。”

“……”

砰！

……

“还是不行啊！我这次又没有感觉了，该不会实际上要死的是你吧老周，要不我射你一枪试试？”

周客感觉如果造梦师保洁阿姨看到自己梦里两个人在这里举枪对射结果还在反复复活，估计三观都要崩塌了，不过既然是梦，有违科学常理，也似乎可以接受：都有梦境收藏馆存在了，梦里这些“怪事”真的不算什么。

砰！

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

“老周？周客？”

又过了一会儿。

“靠！不会吧！”韩生有些慌，“我这，不算是故意杀人吧？！老周，真的对不住啊，早知道就让你自杀了！”

叮！

韩生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很高兴看到你成功反杀了江湖刺客排行榜第五和第四名的杀手，为了更好地推进梦境进度，你最好把他们二人其中一人的尸体运回「五层半会议室」当做你的替死鬼。——你的一个朋友”

“啊，我算是明白了，合着‘你的一个朋友’就是这系统在梦里的化身啊。”

“诶等等！那个麻花刺客已经变成矿泉水瓶被保洁阿姨收走了，那我岂不是只能把老周扛到楼上去了！”

韩生哼哧哼哧地扛着周客爬楼，还不忘把两柄猎枪挂在脖子上带走，这个时候他的知觉也渐渐恢复了，越走越觉得肩上的分量不轻。

“哎——老周啊，你该减肥了，这齁老沉的，我腰都快折了！”

好不容易爬上五层半，韩生推开会议室的门，却发现里面竟然有人！

……

“彭雪翎？你怎么在这里！”

韩生的声音不似之前那般轻松活泼，听起来有些沉重，他边说边把周客从肩上放到会议桌边的一把椅子上。彭雪翎见到韩生进来没有太惊讶，不过当他看到一动不动的周客，就有些慌了。

“你们，你们这是从梦里出来了吗？”

“是啊。”韩生异常的话少。

“周客他，怎么了？”彭雪翎这话问得小心翼翼，她看到周客胸前心脏位置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

韩生默默地在周客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双肘拄着膝盖，把脸埋在双手之中，狠狠地搓了几下。

“我对不起老周，啧，是我开枪，把他打死了。我他妈真不是东西！炽梦明明都说过，要尽力活下去，我还非要和他开玩笑，看看在梦里轻易死掉会不会集梦失败。”

韩生的声音有点哽咽，他的头低得更深了，双手撕扯着浓密的短发，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我害死了我兄弟，我是个罪人……”

彭雪翎看着濒临崩溃（或许是已经崩溃了？）的韩生，又看到周客被子弹射中心脏而死的尸体，她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哪里经历过这些，此刻泪水已经开始抑制不住了。

“对不起！不是你的错！你们会来到这里，都是因为我！怎么办……我不知道这里真的会死人，你们是被我牵连的……我不该随便听林依依的话的……”

“好啊！原来是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兄弟死了！你拿什么赔他的命！”

韩生忽然暴起，手一撑便跨过会议桌站在中间的空地上，那盆花被踢翻在一旁他也毫不在意，一手便揪住了彭雪翎的衣领，含泪的双目似在喷火，另一只手握拳就要捶在她的脸上。

彭雪翎不敢直视韩生的眼睛，她闭着眼，双手死死攥着韩生揪着他衣领的手腕，一边哭一边不住地说对不起，等待韩生那一拳的落下。

……

一楼方井上漩涡再次凝聚而成，周客从中倒退着一步跨出，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刚刚被枪射中的地方，那种疼痛感和冲击力真实得可怕，他几乎是在韩生开枪的一刹那就被子弹推了出来，好在那只是在梦里，现在的他毫发无伤。

周客推了推眼镜，四下环顾发现一楼没人，便朝二楼走去。穿墙而出之后，他敏锐地感觉到楼道里的灯光好像变了。再往前走几步，他发觉出哪里有些不一样了：除了这一次来见到的「分馆使者办公室」之外，在它的旁边还多了一个「内部会议室」，此刻门牌正亮着灯。

周客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但是隐约能听到哭泣声，周客皱了皱眉：韩生应该还在梦里，炽梦看起来就是个古代女强人应该也不会哭，那这个哭的人……

想到这，周客推开了会议室的门，之间彭雪翎双手叠握在脖子前，一边闭着眼睛流泪，口中还念念有词，很像是在做什么祷告。

“你在干吗？”

彭雪翎听后一愣，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发现揪着自己衣领的韩生已经消失了，对面椅子上周客的尸体也不见了，而刚刚说话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周客！

“太好了，周客你没死，我没有害死你，太好了……”说着说着，彭雪翎的眼泪又达到了一个峰值。

“呃，你别哭，有话好好说。”

周客似乎对安慰一个哭泣的女孩也没什么经验，顿时也有点手足无措。

“你们之所以会被困在这里，是因为我，我还差点害死你，真的对不起。”彭雪翎抽抽搭搭，气总算喘匀了。

“怎么会，你不是也不知道怎么进来又怎么出去吗？”周客试图安慰道。

“我真傻，真的。”彭雪翎红着眼看向周客，“我被人骗了，到刚刚才发现。”

“你是说这一切是林依依设计的对吗？”

“你，你已经知道了？”

“不难猜出来。”

“那你也知道散灵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