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

朱伟也是一头雾水，走到桌旁查看贴在箱子上的快递单：“真是我的件儿。”

大家都知道这是巧合，每个人的眼神却都别有含义。朱伟顾不上其它，打开快递员专用的程序，翻找箱子的订单号。下意识地说：“我知道箱子主人是谁了。”

“谁？”白诗涵问道。

“发件人是‘穆晞’。”

穆晞这个名字像个静音炸弹在休息室爆裂开来，瞬间鸦雀无声。窗外的风声雨声不绝于耳。

“穆晞？”张添墨问道，“是刚获得金鸽子最佳女主角的那个穆晞？”

朱伟蹙着眉点头：“对，就是她。这箱子还是我到她家取的。”

“你见到穆晞本人了？”

“没错。她家在我负责的小区里，她之前发快递都是我取的件儿。”

像是在求证一样，白诗涵看向马丽娜。后者会意，忙道：“这事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是这个箱子的事，还是其他的事情？”

“我知道他见过穆晞。我俩刚谈恋爱的那会儿，他跟我炫耀过好几次。至于箱子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张添墨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开始播放一则娱乐新闻——穆晞今年斩获金鸽子奖最佳女主角。时隔一个月，也就是今年三月十六日，穆晞于自家公寓离奇失踪，警方在现场发现大量血迹，经鉴定血液正是穆晞本人。网友们纷纷猜测，如此大的出血量，穆晞怕是凶多吉少。三个月过去了，穆晞失踪案还是没有进展。网上风传穆晞失踪是因为插足他人家庭，不少粉丝脱粉，还有人在二手网站出售她的签名照和物品，光是一顶普通的帽子已经被炒到了上万元。

姜敬笙打了声口哨，啧啧舌：“好家伙，一破帽子就上万元。”

凶多吉少的明星，不可以打开的快递箱，同城二十四小时快递。林逸看向众人，似乎在寻找可以信赖的对象，最后，目光落定在冯晨身上：“冯律师，麻烦您帮我们照看一下箱子。我去修理电闸，总不能这么一直摸黑。”

见冯晨点了头，林逸拉着白诗涵的手腕：“帮我找找工具箱。”

就这样，林逸和白诗涵离开了休息室。俩人朝着一楼最深处配电室走去，离得休息室远些，白诗涵才问：“把我叫出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林逸叹了口气：“今天这事肯定不对劲，那一屋子的人除了冯晨都有可能打开箱子。如果箱子不是穆晞的还好说。”

“什么意思？”

“你想。我们是三月十七日签收了快递，这个箱子不就是她失踪当天发出来的嘛。失踪啊哥们。”林逸强调了一遍，“穆晞肯定是失恋了，才把东西捐到咱们这来。网上不少人猜想，穆晞的失踪就是因为感情问题。万一箱子里有线索，才被人打开呢？”

白诗涵眨眨眼，一巴掌拍了脑门：“被姓朱的气糊涂了。”言罢，话锋一转，“打开箱子的人可能没时间偷东西，或者已经拿走了什么，只是我们不知道。反正都跟穆晞有关。”

这么想来的话，事情可是复杂多了。暴风雨的天气，来了好些人避雨。先是不知谁剪断了电线，紧跟着二楼展柜橱窗玻璃被毁坏，朱伟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贼”味儿。接下来就是穆晞本已封好的箱子被打开。

谁剪断了电线？

谁打碎了玻璃？

谁打开了箱子？

“我有个办法。”林逸说。

“我喜欢这句话，比‘别怕，有我在’强多了。”

林逸哭笑不得：“我又哪惹你嫌了？”

“哎呀，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她大大咧咧拍拍林逸的胸口，转回身。悠长的走廊昏昏暗暗，看不到外面，只能听见风雨的咆哮声。

林逸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别怕，有我在。”

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林逸说电闸修不好，只能等雨停叫电工来。大家也没觉得失望，像是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昏暗光线。白诗涵看到放在箱子上的书还在原位，心里踏实了些。一旁的林逸正在跟众人商量，今天发生好多好突发情况，烦请大家留下联系方式，暂时离开博物馆。

张添墨为难地说：“我晚上的飞机，酒店已经退掉了。”言下之意不愿意留联系方式，也不愿意走。

站在窗边的马丽娜似乎也不愿意。

冯晨看了看窗外的狂风暴雨：“白馆长，我刚刚发病，这时候真不适合出去。能不能让我留下？”

白诗涵倒是把冯晨的眩晕症忘了个干干净净，想来还真不好将他赶出去。

“这种天气，想走也走不了。”姜敬笙走到桌旁，懒懒地坐了下来，“不如这样，我们换个房间，离这个箱子远点。”

白诗涵点了头：“也好。等我看看箱子有什么，再带大家换个房间。”说着，将压在箱子上的书拿开，把手伸进了箱子里。

姜敬笙纳闷地问：“你干什么？”

“当然要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万一还有人打它的主意，我也能知道丢了什么。”说话的功夫，已经从箱子里取出一样东西来。

“不不不，这不合适。”姜敬笙起身按住白诗涵的手，对上白诗涵满是疑惑的眼神，忙道，“你应该做的是立刻报警。”

“对啊，怎么把这事忘了。”白诗涵拿出手机，走到窗边拨打报警电话。

姜敬笙盯着白诗涵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眉头微蹙。

报警电话很简短，白诗涵三言两语说明情况，随后便是一直嗯嗯嗯。等她挂断电话，无奈地耸耸肩：“警察要明天才能来。好了，我还是要先看看箱子里有什么东西。”她的手再次伸向箱子，再次被姜敬笙按住。

姜敬笙面露微笑：“警察应该告诉你，不要乱动吧。”

白诗涵冷眼看着他：“放手。”

姜敬笙痛快地放开了她，白诗涵慢慢合上箱子，浅浅地笑了一声：“方才我跟林逸聊天，说起箱子为什么会被打开。我觉得，是有人想偷里面的东西。”

朱伟听见这话，不忿地冷哼一声。

“林逸觉得，偷东西是肯定的，关键是为什么偷。”白诗涵见没人吭声，继续说，“穆晞失踪，网上都说她凶多吉少。按时间来算，她是在失踪当日发出了这个箱子，那么，有没有可能，箱子里有关于她失踪的线索呢？”

话音落地，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她，继而避开她的目光。白诗涵觉得有趣，看向林逸。方才，在走廊里那会儿，她追问过到底是什么办法。

林逸正色道：“箱子里一定有那个人不想被别人看到的东西，所以才要偷。如果我们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说不定那个人会出面阻止。”

白诗涵似乎明白了他的“办法”。但是：“如果那个人没有出面阻止呢？比方说，东西只对那个人有意义，我们看来不过是个普通的物件。所以，就算我们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对方也不会担心什么。怎么办？”

林逸不假思索地说：“有枣没枣，你先打一杆子试试。”

“这句话也好，我要记在小本子上。”

白诗涵这一杆子打出去，还真掉下来一颗“枣”

“姜先生，您跟穆晞什么关系？”白诗涵开门见山地问。

姜敬笙懵了，突然大声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怀疑我偷东西？白馆长，你可是一直怀疑朱伟的！”

白诗涵正要抢白几句，就见姜敬笙径直走到朱伟身边，指着他的鼻子，说：“咱们都在一楼的时候，突然停电的吧。你们俩上二楼看见朱伟，展柜玻璃碎了一地，这个快递箱子掉出来了。你们还打起来了。还有！”他快步走到门口，指着大门方向，“冯律师进来的时候，咱们是不是都跑出去了？谁看见朱伟了？没人吧，那箱子肯定是他开的，怎么现在反倒怀疑我？”

张添墨插了句话：“白姐姐只是问你跟穆晞什么关系，没说怀疑你啊。”

“你闭嘴！”姜敬笙吼了一声，把张添墨吓的退到一边去。

剑拔弩张间冯晨站了起来。这个人很神奇，只要他说话或是动起来，大家就会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冯晨走到朱伟面前蹲下去看他的鞋子。朱伟缩了缩脚，怯怯地问：“你干什么？”

冯晨头也不抬，说：“如果是你打碎玻璃，你的鞋面会留下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