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造物

蒂尼先生的嘴唇抽动着，他怒视着埃文娜，但她却无辜地耸了耸肩。

“你是个无所不知的人吗？”他怒气冲冲地说，因为我毁了他的大惊喜。

“怎么回事？”我问。

蒂尼先生穿过游泳池，蹲在游泳池边，“这是造物的汤，”他说，用一根手指在浓浓的绿色液体中滑动，“它将成为你的血液，你新身体所依靠的燃料。你一进来，骨头就会被剥光。你的肉体、大脑、器官和灵魂将会溶解。我要把那堆东西混在一起，从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造出一个新躯体来，那些经历过的人告诉我，这是他们所知道的最痛苦的手术。”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去做？”我紧紧地问道，“我见过你们的小人物，不动脑筋，说不出话来，记不起他们原来的身份，被你们的异想天开所奴役，吃死动物的肉，甚至吃人！我为什么要被你这样的谎言迷住呢？”

“如果你不这么做，就不要跟我女儿做任何交易。”蒂尼先生简单地说。

我固执地摇摇头，我知道埃文娜想比蒂尼先生更狡猾，但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必要。我怎样才能帮助吸血鬼和吸血鬼之间的和平，通过经历重重痛苦，成为一个小人物？“这没道理！”

“埃文娜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轻声说，“这是给你的，达伦。这与目前正在发生的事情无关，也与伤疤战争无关。这是你逃离灵湖的唯一希望，去天堂。在这个荒芜的世界里，你可以过上真正的生活，死后回到湖中。或者你可以相信我们，把自己交到父亲的手里。”

“我相信你，”我对埃文娜说，我向蒂尼先生射了一个拱形的眼神。

“哦，我的孩子，如果你知道那有多痛的话，”蒂尼先生痛苦地说，然后笑了起来，“别再磨蹭了，你要么做要么不做。但是要小心，我的女儿出价了，我已经完成了我的目标。如果这个男孩拒绝接受你的劝告，那就对他不利。”

埃文娜疑惑地看着我，没有给我任何压力，我想了很久。我讨厌成为一个小人物，这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是让蒂尼先生成为我的主人。如果埃文娜在撒谎呢？ 我说过我信任那个巫婆，但回想起来，我意识到我几乎没有理由相信她。她以前从来没有背叛过她的父亲，也从来没有为个人利益工作过。为什么现在就开始？ 如果这是一个诱骗我的诡计，她和蒂尼先生勾结在一起，或者被他骗去执行他的命令呢？ 

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冷落埃文娜，拒绝进入游泳池，走开？ 即使假设蒂尼先生让我离开，隧道里的怪物没有抓住我，我还能期待什么呢？ 生活在一个充满了龙的世界，然后是永恒的灵湖，这不是我理想中的美好时光！最后我决定还是赌一把，抱着最好的希望。“好吧，”我勉强地说，“但有一个条件。”

“你不能设定条件，”蒂尼先生咆哮着。

“也许没有，”

“我同意了，”

“但我无论如何要设定一个条件，只有你保证给我自由和记忆，我才会做。我不想像哈卡特那样，不知道我是谁，服从你的命令，因为我没有自己的自由意志。我不知道一旦我成为一个小人物，你对我有什么计划，但如果它涉及到充当你的一个脑筋糊涂的奴隶。”

“不”，蒂尼先生打断道，“我承认我很喜欢让你陪我几百万年的主意，但是我女儿在谈到我们的协议时非常精确。你不能说话，但这是唯一的限制。”

“为什么我不能说话？”我皱了皱眉。

“因为我讨厌听你说话！”蒂尼先生愤怒叫，“而且，你不需要说话，我的大多数小人都不喜欢。沉默不会伤害其他的人，也不会伤害你。”

“好的，”我喃喃地说。

我不喜欢它，但我明白争论是没有意义的。我走到池边，甩掉了小矮人在我从灵湖出来不久就盖在我身上的毯子。我凝视着深绿色的液体，我看不到我的倒影，“什么？”我开始问了。

“没时间问了！”蒂尼先生汪汪叫着用胳膊肘使劲推了我一下。我在池边摇摇晃晃地走了一会儿，挥舞着双臂，然后重重地扑向地狱的熊熊烈火。

瞬间的痛苦和燃烧，我的肉起泡了，然后煮干了。我试图尖叫，但我的嘴唇和舌头已经松开了，我的眼睛和耳朵融化了，除了疼痛，没有其他的感觉。液体从我的骨头上剥下我的肉，然后开始作用于骨头里的骨髓，接着它烧穿了我的内脏，然后从里到外把我吃掉。

在我的脑袋里，我的大脑就像在加热的煎锅里的黄油把手一样嗡嗡作响，很快就融化了。我的左臂现在只剩骨头了，从身体里挣脱出来，飘走了，不久，我的右下腿紧随其后。然后我四肢完全分开了，四肢，烧焦的器官，细小的肉片，裸露的骨头。唯一不变的是痛苦，它丝毫没有减轻。

在我的痛苦中，出现了一个心灵平静的时刻。无论我脑子里剩下什么，我都意识到了分离，游泳池里还有另一个人和我在一起。起初我很迷惑，但后来我意识到这是山姆的灵魂在闪烁，自从他死的时候我喝了他的血，他的灵魂就在我心中。许多年前，山姆就已经去了天堂，现在，他灵魂的最后一块碎片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张年轻而无忧无虑的脸，微笑着不顾痛苦，把一个腌洋葱塞进他的嘴里，山姆向我眨眼，鬼魂般地举起手来敬礼。

后来他走了，我终于完全独处了，我已经完全消失了，没有疼痛传感器来传递感觉，也没有脑细胞来响应它们。一种奇怪的平静降临了，我会和游泳池融为一体，我的原子和液体混在一起，现在这两个原子是一体的。我是绿色的液体，我能感觉到我身体上的中空的骨头漂到水池的底部，在那里它们停了下来，过了一段时间，小人物的手被浸在水里。他扭动着手指，一阵战栗掠过我的记忆。,他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捡起每一块骨头，然后把它们扔在洞穴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