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喜欢文学

大约一个小时后，隧道结束了，我们进入了蒂尼的家，我从没想过他会有一个家。我只是以为他在世界各地游荡，总是在移动，寻找流血和混乱。但是，现在我发现了，意识到每一个怪物都需要一个自己的洞穴，而蒂尼先生的洞穴必须是所有怪物中最奇怪的一个。

那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我的意思是说，也许有几英里或更宽，并且一直延伸到我能看得出来的最远的地方。洞穴的大部分是天然的石笋和钟乳石，瀑布，美丽奇异的岩石颜色和形状，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不自然现象，从我的猜测来看，空中漂浮着20世纪20年代或30年代的老爷车。起初我以为它们是用电线固定在天花板上的，但它们一直在移动，盘旋，穿过小路，甚至像飞机一样绕圈，连一根电线都看不见。到处都是穿着各式各样服装的人体模特，从原始的束腰布到最无耻的现代时装配饰，但是他们呆滞的眼神让我感到不安。我感觉到他们在注视着我，随时准备听从蒂尼先生的指挥，一跃而起，扑向我。

“这里有许多艺术品和雕塑，有些甚至像我这样的艺术家都能认出它们来，《蒙娜丽莎》、《思想家》、《最后的晚餐》与它们混在一起，像艺术品展品一样陈列着，玻璃柜里保存着几十个大脑。我读了一些关于贝多芬，莫扎特，瓦格纳，马勒的标签，我们的父亲喜欢音乐。”

埃文娜低声说：“人类收集乐谱或留声机唱片的地方——”她显然还没有听说过 CD，“他收集作曲家的智慧，通过触摸，他可以听到他们创作的所有曲调，以及许多从未完成或与世界分享的曲调。”

“他从哪里得到这些曲调？”

她说：“他回到过去，当他们刚刚死去的时候，抢走他们的坟墓。”

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随意的事情，我想过要对这样的事情提出质疑，但有更重大的问题要处理，所以我就不管了。

“他也喜欢艺术，我接受它。”我说，对着一个华丽的梵高点点头。

“太多了，”埃文娜说，“这些都是正本，当然他不用副本。”

“胡说！”我哼了一声，“这些不可能是真的，我看过一些真正的画，妈妈和爸爸…..”我仍然认为我人类的父亲是我真正的父亲，而且永远是，“带我去巴黎看过一次《蒙娜丽莎》。”

“卢浮宫”埃文娜纠正了我，“那是一份副本，我们父亲的一些小人物是从艺术家的灵魂中创造出来的，他们完美地复制了他特别欣赏的作品。然后他又回到了过去，把副本换成了原件。在大多数情况下，即使是真正的艺术家也分不清。”

“你是说巴黎的蒙娜丽莎是假的吗？”我怀疑地问。

“是的。”埃文娜嘲笑我的表情，“我们的父亲是个自私的人，他总是把最好的留给自己。他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他通常想要最好的一切。除了书，”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就像她刚才谈论他对书的态度时那样，“蒂尼从不读小说，他不收集书籍，也不关注作者。荷马、乔叟、莎士比亚、狄更斯、托尔斯泰、吐温等人都曾无声无息地从他身边走过。他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他与文学界无关。这就好像它存在于一个与他的宇宙分离的宇宙中。”

我又一次没有明白她告诉我这个的意义，所以我让我的兴趣游荡。我从来不是一个艺术迷，但即使是我也对这个展览印象深刻。它是最终的收藏品，几乎囊括了人类所创造的所有艺术奇迹和想象力。武器，珠宝，玩具，工具，邮票集，葡萄酒瓶，法贝格蛋，祖父钟，家具套件，国王和王后的宝座。很多东西都是珍贵的，但也有很多不值钱的东西，它们只是吸引了蒂尼先生的眼球，比如瓶盖、形状怪异的气球、数码手表、一堆空的冰激凌桶、数千个口哨、数十万枚旧的和崭新混合在一起的硬币等等。相比之下，阿拉丁的宝藏洞穴似乎是个便宜货，尽管洞穴里充满了各种奇观和怪事，但并不觉得凌乱。有足够的空间来行走和探索。

我们在各种收藏品和手工艺品中穿行，埃文娜不时停下来，指着一件特别有趣的东西：燃烧着圣女贞德的那根烧焦的木桩，那把用来射林肯的手枪，那是世界上第一个轮子。

“历史学家在这里会发疯的，”我说，“蒂尼先生带人来过这儿吗？”

“几乎从来没有，”埃文娜说，“这是他的私人庇护所，我也只来过几次。例外的是他从灵湖里拉出来的那些，他必须把他们带到这里来，把他们变成小人物。”

我突然有了预感，“埃文娜……”我开始说。

但她摇摇头，“蒂尼会向你解释其余的。”

几分钟后，我们到达了感觉像是洞穴中心的地方。那里有一小池绿色的液体，一堆蓝色的长袍，旁边站着蒂尼先生。他透过厚厚的眼镜的镜片恶狠狠地盯着我。

“好吧，好吧，”他慢吞吞地说，把大拇指挂在背带后面，“如果除了年轻的烈士本人的话，你见过灵魂湖里有趣的人吗？”

“别理他，”埃文娜从嘴边说。

蒂尼先生摇摇摆摆地向前走着，在离我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他的眼睛似乎在燃烧。“如果我知道你会是一个多么讨厌的人，我就不会生你了，”他嘶嘶地说。

“现在太晚了，”我嘲弄地说。

“不会，”他说，“我可以回到过去，把你从过去中抹去，这样你就不会活着了，宇宙会取代你。其他人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吸血鬼王子，寻找吸血鬼领主，等等。但是你永远不会存在，你的灵魂不会被毁灭，它会完全毁灭。”

“爸爸”埃文娜警告说，“你知道你不应那样做的。”

“但是我可以！”蒂尼先生坚持说。

“是的，”她轻声说道，“但是你不会。我们有个协议，我坚持我的目标，现在轮到你了。”

蒂尼先生咕哝了一句不好听的话，然后强作笑容，“很好，我是个守信用的人，让我们继续干吧。达伦，我可怜的孩子，把那条毯子拿开，跳进池塘里。”他对着绿色的液体点点头。

“为什么？”我僵硬地问。“该改写你了。”几分钟前，我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埃文娜的暗示使我对此有所准备。“你想把我变成一个小人物，是吗？”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