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买粮

从宣布平价售粮的第一天开始，二十四家皇家粮店门口就排起了长龙，得到消息的人蜂拥而至络绎不绝。

有些人即使排队到晚上粮铺关门依然不愿意离开，他们在门口打地铺等候第二天粮铺开门好第一时间进去买到粮食。

这种情况大有后世果粉连夜排队买水果手机的架势。

这些排队买粮食的人中有京师的普通老百姓，也有一些日子过得拮据的朝廷官员。

大明的官俸是出了名的低，靠正常的收入也就勉强养活一家人，如果想当一个大清官日子会过得很清贫，肉都吃不起。

传言海瑞上街买点什么东西都会被人当成新鲜事来议论。

有一次海瑞上街买了两斤肉给母亲过寿，都能成为爆炸性新闻，传到浙江总督胡宗宪耳朵里，令胡宗宪感到诧异，与人讨论这件事情。

在《明史·海瑞传》中留下了“总督胡宗宪尝语人曰：昨闻海令为母寿，市肉二斤矣。”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日子过得清贫的官员都是不贪的清官，在京城里有不少衙门几乎无油水可捞。

这些衙门被称为清水衙门，在这些衙门里当官的人想贪也无处可贪。

所以他们只能过着清贫的生活，有些人甚至还需要卖字画、替人抄书来补贴家用。

前段时间朱由检还罚了所有官员的俸禄并且还逼大家捐款赈济流民，这使得这些日子过得本就拮据的官员更加的雪上加霜。

于是他们也加入了买平价米的队伍里。

有一点范永斗确实猜的不错，月奴手里的粮食并不多，粮铺虽然有二十四家但是存粮加起来的也只有两万石粮食。

这点粮食敞开了卖更本卖不了几天，也没办法保证京城所有人都能买到粮食。

这才卖了五天的粮食，月奴手里的存粮就只快见底了，漕运受阻外地的粮食进不了京城，即使手眼通天的她现在也进不到货。

不过她并不担心断粮，京师的存粮足够京城的人吃到夏粮成熟，吃到漕运重新开通。

只不过是这些粮食都被有心人囤积起来不向外出售而已。

这其中晋商八大家他们囤积的粮食最多，据西厂的调查数据，他们至少囤积了五十万石粮食。

只要把这些粮食投入市场，京城缺粮的局面就迎刃而结了。

一个炎热的上午，月奴带着手下的“四大掌柜”王运光、高季、李先楷、董文勋一起在太白楼会见晋商八大家与他们商谈买粮之事。

王云光，之前静香斋的管事，为人沉稳、忠厚，办事风格稳健，面面俱到滴水不漏，是月奴绝对信得过的心腹之人。

高季与李先楷都是墨家精英弟子，精通算学和财会，是月奴找阿丢要来的优秀人才。现在分别帮她管理账目和出纳。

董文勋秀才功名，曾经当过一段时间师爷后又加入了锦衣卫，为人八面玲珑，极擅与人交际，是一个多面手人才，在锦衣卫中有“小诸葛”之称。

月奴和晋商八大家在太白楼的一个雅间落座，彼此互相寒暄了几句，之后月奴便开口了：

“小女子此番前来，是想和诸位前辈谈一谈关于粮食方面的问题。

如今京师粮价贵腾许多百姓都买不起粮食了，甚至已经有人饿死了。

诸位皆是行内翘楚，想必手里还囤有大量的粮食，小女子希望你们能按市价卖我一部分粮食。”

晋商把大家的掌柜们彼此互相对视了一眼，内心想到，果然如此，月奴手里的粮食快卖完了。

晋商八大家中的王家掌柜王登库，长得尖嘴猴腮两撇胡须如同是贴在嘴唇上一般，手摇一把折扇，猥琐至极。

只见其“啪”的一声收拢手中的折扇得意的说道：

“哦？月奴姑娘是打算从我们这里买到粮食之后再以低价卖给那些买不起粮食的穷苦老百姓。”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捂粮惜售，囤积居奇，抬高粮价，坐看百姓饿死，挣着这种缺德的钱，你们难道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在商言商，我们商人只谈利益，不讲良心。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自古便如此，那些穷人的死活与我又有何干？”王登库洋洋得意的说道。

时间倒转到三天前，董文勋于傍晚突然到范府拜访。

“董掌柜，稀客稀客啊！不知此次前来，是有何事呀。”范永斗出门相迎道。

“我是来给范掌柜送一场富贵。”董文勋高声说道。

“哦？董掌柜与老夫详细分说，到底是何种富贵。”

“月奴姑娘手里的粮食不足两万担，按她的这种卖法最多还能支持七天。”

“此事就算你不说，老夫也能能猜到，难道这就是你与老夫所说的富贵？若仅如此，恕不远送。”

“非也！非也！月奴姑娘之所以低价卖粮，是因为收到了皇上的旨意，要她以平抑京师日益上涨的粮价。京城是首善之地不能出现涂有饿殍的情况，为此皇上还从内帑拨了一百万两银子给她购粮。”

“哦？没想到仅还有此等内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是如何得知的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知道月奴姑娘她必须得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就行。”

“整个京城的粮食有七、八成都在我们晋商八大家手里，月奴姑娘到哪里去买粮食？”

“所以我才说，要送范掌柜一场泼天的富贵。”

“你是要老夫卖粮给月奴姑娘？你看老夫像傻子么？”范永斗冷声道。

范掌柜莫急听我向你细细道来，董文勋几步走到范永斗身边，与其细声耳语一阵听的范永斗连连摇头。

临了，董文勋对范永斗道；

“事成之后我需要半成股份。”

“董兄弟放心，这事没有你我们办不成，这半成股份我们还是舍得给的。”

在王登库说完后，范永斗方才缓缓开口说道：

“很抱歉，月奴姑娘，我们也不易，家里也是一大家子人等着我们养活，你低价卖粮势必影响到我们提价，恕老夫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月奴耐心地听完范永斗的讲话后用不卑不亢的语气说道：

“我也是商人，也知道大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我愿意以高出市价两成的价格在诸位手里购买粮食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月奴的话音落下以后，八大晋商的代表们相互交谈了一会儿，要是放在往常，这种事情他们肯定会答应，就算不全卖，也会卖一部分手中的存粮。

只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全部选择了断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