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春色满皇都

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三月初八，在养心殿停灵七月之久的天启皇帝朱由校归葬德陵。

三月，天气已逐渐回暖，大地上的积雪也早已融化殆尽了，河岸边垂柳的枝条上也已吐露出了点点绿意，皇庄田地里越冬的小麦在融雪的滋润下长势极为喜人。

熙和的阳光照在京师的大街小巷上，驱走了京城老百姓们身上的寒意。

大街上人声喧闹嘈杂，有小孩子的追逐嬉戏打闹声，有大娘大妈们的交谈声，当然也少不了街边商贩的叫卖声。

一个腰短脖子粗的中年汉子，正站在在自他己的摊位前，卖力的吆喝着卖着他们家的羊肉包子。

“卖包子咯，卖包子嘞…！皮薄馅又大的羊肉包子诶，好吃不贵呐！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的羊肉包子只要五文钱一个啦！”

一个身穿粗布衣的老妇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唉！又涨价了，昨儿个还只要四文钱一个，今天就涨到了五文钱了。”说完拉着自己的孙女就要离开。

那小女孩约么七、八岁，头上扎着两个冲天辫，脸上的肉粉粉的肥嘟嘟的，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点缀着白色枣花花纹的衣服，模样十分可爱像年画里的娃娃讨人喜欢。

只见小女孩她双脚紧紧的踩着地面，不愿意被老妇人拉走，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奶奶我想吃包子。”

“那包子不好吃，奶奶回家蒸白面馒头给你吃。”

“奶奶骗人，这包子闻着味可香呢。”

那卖包子的中年汉子见状感觉这单生意有戏，对那老妇人说道：

“大婶，您家闺女长得可真水灵，招人喜欢，您就给她买一个呗，花不了几文钱。”

小女孩扭过头去，那圆滚滚的眼睛中带着乞求的神色看向奶奶。

老太太禁不住小孙女的乞求，咬牙从衣襟里拿出钱袋子从中摸出了五文钱放到了卖包子中年汉子的手上，同时对他说道：

“给我孙女来一个，要挑大个的。”

“好嘞！我们家的包子，个个都有碗那么大个。”中年汉子麻利的接过钱，扫了一眼钱的数量，叮叮当当的丢入了摊位下面的钱盒之中。

然后打开蒸笼，从热气腾腾的蒸屉中拿出一个羊肉包子，用草纸包了一下后递到了小女孩手中，口中还吩咐道:

“刚出炉的包子有点烫手，小姑娘您拿好嘞！”

小女孩接到包子后，顾不上刚出炉的包子有点烫手，麻利的打开了包着包子的那一层草纸，用小嘴巴在包子的边缘啃了一小口。顿时幸福的笑容洋溢在粉扑扑的脸蛋上，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对奶奶糯糯的说道：

“奶奶，包子真好吃。”

眼前的这一切都被一个脸上满是污垢，衣衫破烂并且还光着屁股的小乞丐看在眼里。

小乞丐吞咽着口水羡慕的看着小女孩，眼巴巴的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肉包子。

老太太用眼神狠厉的瞪了一眼这个满脸污垢，还一直用眼睛盯着自己孙女看的小乞丐，然后攥紧小女孩的手牵着她匆匆的离开了。

小乞丐眼巴巴的望向他身后同样衣衫褴褛脸上长满褶子的老乞丐，怯怯的说道：

“爷爷，我…我也想吃羊肉包子。”

“铁蛋乖，咱们没钱买不起肉包子，等爷爷有钱了再给你买羊肉包子。”

“可是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有钱呀？”

“等爷爷找到伙计干了，我们就有钱了。饿了吧，先吃个饼子吧。”说着老乞丐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了半个麦麸饼放到小乞丐手上。

小乞丐表现得十分乖巧，没有再闹着要吃肉包子，而是从老乞丐手中接过麦麸饼，就着包子铺散发出来的香味吃了起来，他吃得十分小心翼翼深怕有小碎屑落在地上。

小乞丐和老乞丐是亲爷孙俩，陕西境内连年大旱，种在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官府税吏却还要逼他们缴纳税赋。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们就全家出来逃荒了。

小乞丐的爹和娘都在逃荒的路上先后饿死了，只剩下小乞丐和爷爷一路靠着乞讨，吃草根树皮走到了京师。

这个麦麸饼是他们路过牛头庄的时候好心人家给的，原本有三个，昨天已经被他吃掉两块了。

“哪里来的臭乞丐！买不起包子就给我快点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买包子的中年汉子撸起袖子一脚踹在小乞丐的肚子上，将他踹翻在地上，小乞丐手中的麦麸饼也被踹飞了出去，小乞丐顾不得疼痛赶紧爬起来去捡掉在地上的麦麸饼。

恰好在街上逛街的阿丢和月奴见到了卖包子的中年汉子打人的这一幕。

好打抱不平的阿丢最讨厌的就是恃强凌弱的那些人。见那买包子的中年汉子作势还要打那小乞丐，她连忙跑过去用身体挡在小乞丐的面前，然后用手指着卖包子的中年汉子的鼻子说道：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谁便打人呢，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啦？”

那中年汉子打量了一下阿丢的穿着，只见她身着锦罗绸缎，应该是大户人家出身，身世不凡，不是自己这个斗升小民能惹得起的。

于是拱手陪笑道：“姑娘您这是冤枉小的了，是这两个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烂乞丐挡在这里，影响了我做生意，我才动手赶他们的，不是无故打他们的。”

“乞丐也是人，你怎么可以用脚踢？你也太过份了。”阿丢生气的说道。

“是…是…是小的错，姑娘您息怒。”

老乞丐见阿丢心肠好，还帮他们这些低贱的乞丐打抱不平，便在阿丢面前跪了下来乞求道:

“姑娘您行行好，买下我孙儿铁蛋吧，我不要钱，只求您收留他给口饭吃就行，他再跟着我迟早会被饿死的。”

突然遇到这种情况，阿丢也慌了心神，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看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同行的带着面纱的月奴。

月奴见状踏步走来，虽然她已是面纱遮脸却依旧遮不住她那绝世的容颜，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吸引着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这时小乞丐也跪了下来哭道：

“求求你们，不要买走我，我不要离开爷爷！爷爷你别不要我了，我再也不喊要吃包子了！”

老乞丐听到小乞丐这话气得给了小乞丐一巴掌，然后又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颊。对小乞丐说道：

“这小姑娘是个好心肠的人，你跟着她比跟着爷爷强百倍。”

“要不这样吧，老人家你和你的孙子一起跟我们走吧，这样你们爷孙俩就不用再分开了。我给你安排一个活计干，你孙子现在还小，就安排他到大明皇家职业技术学校去读书吧，将来也可以学一门养活自己的手艺。”月奴对跪在地上的两人说道。

老乞丐听了月奴的话后激动的磕头道：

“姑娘您真是观世音菩萨下凡，是菩萨心肠啊，老头子我来世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您的这份恩情。”

就这样，将来被誉为大明双壁之一的李铁蛋同志就这么被阿丢和月奴从街上捡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