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终于动了

像这样站在这里等待是无法忍受的。我浑身湿透了，衣服都变重了，湿透了的重量开始把我拖垮了。 我们都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冻得麻木，我们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站着等待。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我不知道我们被赶出卡车有多久了。 我还在努力站着，但我看到有几个人在排队时跌倒了。 没有人敢动来帮助他们。 

我们每个人都知道，冒着移动的危险，就是冒着挨枪击的危险。 数百人在排队，士兵们继续不停地巡逻，携带步枪，准备好开火。 我必须全神贯注，努力阻止自己打破常规，杀死他们。 这是一种折磨。 他们就打算这样除掉我们吗？ 

还是让我们站在茫茫荒野中，直到最后死在这里？几分钟前我听到了一阵无线电静电干扰。 大约一半的士兵突然回到他们的车辆上，留下另一半守在队伍的一侧，他们的武器不断地对准我们。 现在，卡车已经重新启动，车辆正在车队中离开。 他们飞快地从我们身边驶过，用泥水从坑洞和水坑中冲出。

我第一次清楚地看到路的另一边有什么。透过连绵不断的大雨，我可以看到一大片土地，空无一人，只有一栋灰白色的建筑就在中间。 它看起来像一个工厂，或者某种农业仓库。 左边有两个巨大的筒仓，看起来非常破旧和凌乱。 

一条空空如也的柏油路从大楼前面穿过田野一直延伸到我们排队的路上。 现在我也可以看到，这个队伍一直延伸到田地的入口。一定有成千上万的人在这里。远处的大楼里到处都是活动的身影。 从这里不能清楚地看到发生了什么。 

我可以看到士兵和其他深色衣服的人在不停地移动。 一些人正在搬走大楼里的设备，另一些人正在收拾东西。 我根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想我并不想知道。

就在我前面，突然的骚动使一些人的神经崩溃。 排队的人都惊慌失措，有那么一瞬间，我都在努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起来好像有人破了军阶跳下了一个士兵。 我要不要用这种分散注意力的方式来掩护自己逃跑？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至少有两个人已经跑到树上去了。 现在第五，六，七个人也蠢蠢欲动。 也许还有十多个人跑进森林。 

如果我想逃跑，现在就得行动了。 离我最近的士兵心烦意乱，如果我跑得快，我能... ，正想着，突然两名士兵走上前，一阵射击。 那些跑着的人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被击倒. 更多仍在前方排队等候的人也被困在交火中死亡。 

我知道如果我尝试逃跑，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其中一个士兵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一辆面包车出现在前面的大楼旁边，朝公路开去。 它在射击发生的地点停在路的另一边。 站在队伍中的人们在枪口的威胁下被迫收集死者的尸体，并把他们装上货车。 我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哭泣的女人把尸体拖出森林，拖过马路。 一 名年龄较大的男子和一名十几岁的女孩被派下来从我的卡车上取回这名男子的尸体。

暴雨还在继续，没有停止的迹象。 头顶上的灰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暗，光线很快就消失了。 别以为我能这样站久一点。 我的脚和手已经没有了知觉。 脸上的皮肤很粗糙，我冻得麻木了。 我已经一整天没喝东西了，膀胱感到胀痛。 每当靠近我的一个士兵走动时，我都会屏住呼吸，不是因为我怕他们，而是因为我内心充满了挫败感，我拼命想要与把我们囚禁在这里的邪恶势力斗争。 但我知道我做不到。 他们人数太多，而且武器太多。 如果我敢说出我的意图，他们会在几秒钟内杀了我。 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但是控制这些情绪越来越难了。 

我知道，在这条路的其他地方，其他人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就在几分钟前，我听到一声愤怒的尖叫，后面紧接着是一阵枪林弹雨。 现在我们周围的寂静甚至比之前的战斗和死亡的声音更可怕。 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只能看见大约三十个人在我前面，同样多的人在我后面。 我敢肯定已经有几百人排队了。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左右，两次空载卡车从我们身边驶过。 

他们带来了更多的人来这里，他们现在又回到街上寻找其他人。 何琳已经站不住了，我不能让她掉下去。 我轻轻地向前挪了挪，伸出我的手让她站稳，“来吧，”我低声嘶叫，“坚持住……”

 我甚至不知道她在雨中是否能听到我的声音。 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肯定她能听到什么。 我凝视着黑暗，不顾一切地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人们终于开始移动了吗？ 在接下来的几秒钟里，我还不确定，但随后，前发出现了一点光亮，我终于可以看到发生了什么。 我们开始向前走着。 

这是距离下车的几个小时后我第一次开始走路。 我的腿非常僵硬，每一步都需要很大的努力。 有那么一瞬间，当我的腿开始隐隐作痛，我轻轻松了一口气，但随后就开始思考我们可能会朝什么方向走去，恐慌又回来了。 

我知道现在不可能逃跑。 光是把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前面就够困难的了。 

我没有力气动也没有力气走得更快，士兵们继续在我们身边行进，大部分时间都和我们保持着距离，但偶尔也会把我们这些行进得太慢的人推开。 就在前面，另一个和我坐在同一辆卡车上的人倒在了地上。 他又老又累，躺在石子路上哼着。 

我继续走——别无选择——我听着一个士兵对他大叫着要他站起来继续走。 我希望我能帮点忙。 我不敢环顾四周。 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枪响，我知道他的痛苦结束了。 我现在的愤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难控制。 尽管我已经筋疲力尽，但我还是很想大声骂这些士兵，与他们战斗——杀死他们——这种冲动正变得越来越强烈，几乎无法抑制。 

我不知道我们已经走了多远。 我不知道我现在离危险有多近，但我猜想排在队伍前面的人终于被带到了通往大楼入口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