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很享受

尽管我从岳父的眼里看到了仇恨，但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他——让他半裸地躺在房间的角落里。 我拉着他的脚，试图把他伸直，但他的四肢僵硬，反应迟钝。 我从卧室里拿来一床羽绒被，盖在尸体上。当我试图移动尸体的时候，外面有个声音。 

我起身跑到客厅，从破窗户往外看。 两辆军用卡车停在路上，我知道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这些士兵是否会帮助我或逮捕我，但我不能冒险。 

今天早上我在街上看到被枪杀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她是像我还是像其他人一样？ 她也是一个憎恨者吗？ 现在开始行动，不要停止。 但我该去哪里？ 

卡车越来越近了。 我把包甩到肩上，跑出公寓，跑进了大厅。 现在呢？ 他们会检查楼上的公寓吗？ 我可以冒险躲在那里吗？ 我知道我必须离开这里，向后方出口冲刺。 我试图打开防盗门，但却被锁上了。 天哪，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如果发生火灾，蒋莉和孩子们会怎么样？ 现在没关系了。 我回头一看，可以看到公寓楼外面有动静。 他们来了，我得继续往前走，

另一层楼的门开着。 我现在在里面，很臭。 在过去的六个月里，没有人正式住在这里，但流浪汉、瘾君子、酒鬼和天晓得还有其他什么人经常住在这里。 

它的布局和我们家正相反。 我跑到厨房，把碗槽上面的窗户推开。 我现在能听到士兵们在大楼里。 我能听到大厅里他们沉重的靴子脚步声。 我爬过窗户，跳进了杂草丛生的后花园。

我不假思索地穿过长长的草丛跑到花园的尽头，然后迅速爬上泥泞的河岸，河岸把我们的小区和私家花园分隔开来。 我沿着花园的尽头一直跑到一个高高的木栅栏前。 

我得试着爬过去。 我把自己往上拖，手臂上的肌肉因用力而发烫，我设法把一条腿甩过了栅栏。 我一头栽倒在另一边的人行道上，痛苦地掉在狗屎、垃圾和杂草中。 我站起来，继续跑。

我决定，最安全的藏身之处是士兵们已经到过的地方。 我向后转身，沿着与华安镇平行的大路继续走，然后穿过几条街道，最后到达今天早上从顶楼窗口看到士兵们在巡逻的地方。 

这里没有我之前看到的士兵存在的迹象。 我站在街道尽头一棵树下的阴影里，上下张望。 根本没有任何人存在的迹象。 万籁俱寂。 现在这里什么都不动了。 除了我，什么也没有。

我注意到，马路对面的一所房子的大门刚刚稍稍打开。 我朝它跑去，挤了进去。 我遇到了房子的主人，他拖着一袋垃圾沿着大厅往外扔。 他抬头一看，我就知道他和我不一样。 我得杀了他，

“你到底是谁？”他开始说。 

我扑向他，抓住他的后背，把他推回屋里。 我感觉力量很强大，很有控制感，但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在做什么。 我们走进一间脏兮兮的厨房，我把他摔在墙上的橱柜上。 他的身体随着撞击而摇晃。 他挣扎着想把我赶走但我知道我能杀了他。 我有前所未有的力量和速度。

 我用手捂住他的脸，紧紧抓住他的头，往后撞到柜门上。 他还在挣扎。 我把他的头往前一拉，又往后一撞，这次更用力了。接着就是一下下的撞击着他的头，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不确定是门还是他的头骨，他停止了挣扎，跌坐在地上。 

我把尸体拖过地板，放在厨房的角落里。 然后我关上门，锁上门，最后停下来喘口气，计划下一步行动，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的内心仍然感到沮丧和空虚，因为今天这暴乱发生在我身上。 

我的身体突然感到比以前更强壮，更有活力。 我杀死这所房子的主人的方式很不符合我的性格，但是我感觉很好。 我觉得如果必要的话，我可以迎战十万个这样的人……我是一个憎恨者……

坐在这间又脏又乱的小房子的一间卧室里，我终于完全接受我是一个憎恨者。对于那些外界的人，那些没有感受到我现在的感受的人，我们的行为很容易被误解为被仇恨所驱使。 但事实并非如此 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卫。 我杀人是为了防止自己被杀。 那些人，那些“正常”的人，是制造仇恨的人。 我无法解释。 但我能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它，我几乎能在他们周围的空气中尝到它。 这就像第六感，一种本能。 

我感觉到仇恨从岳父身上散发出来，这就是我杀他的原因。 楼下的那个人也是这样，我下一个遇到的人也是这样。 我会坚持下去，我会坚持杀人，直到再也没有威胁。

现在，我终于开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终于，我开始明白为什么这场危机从一开始就是无止境的，毫无方向感。 是我们和他们对着干。 不会有平局、停火或任何政治谈判来解决这个问题。 这场战斗不会结束，直到一方获胜。

光明开始消逝，我准备好行动。 我一直等到现在，希望我能得到一点遮蔽和保护免受黑暗的侵袭。 我从厨房拿了些食物，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准备回到室外。在这间房子里，我的心情和情绪一直在不停地摇摆和变化。 

我感到兴奋和活着，因为我已经成为憎恨者。我的内心第一次感到自由和无拘无束，我感到宽慰的是，我终于摆脱了我所憎恶的部分生活。 我觉得自己身体强壮，意志坚定，精力充沛，但是当我发现自己在想过去的时候，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和蒋莉明年就在一起十年了。 我们一起抚养我们的孩子，虽然我们有过吵架的时刻，但我们总是很亲密。 

所有这一切现在都过去了，而且很伤人。 我可能是一个憎恨者，但我仍然感到痛苦。 我希望蒋莉、俊豪和周洲也能改变。 我不能再想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