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去岳父家

 我想蒋莉在和孩子们说话，但我意识到她在看着我。

“我从来不和你爸爸争论，”我告诉她。 “是他和我争论。”

“我不感兴趣，”她说，门闩咔嗒一声打开了。 

“说话的时候注意客气一点.”

门打开了， 岳父向孩子们张开双臂，他们朝他跑来，争先恐后地挤了挤他。

 “你们来啦。”他对蒋莉说，蒋莉拥抱了他。

“你还好吗，爸爸？”

“挺好的，”他笑了。 ”“现在好多了。 

“我从上午就盼着你们来。”

蒋莉跟着孩子们进了屋子，我跟着他们走了进去，擦了擦脚，随手关上了门。

“爸爸，”我向他打招呼。 我并不想显得很唐突，所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周伟，”他回答，同样很尴尬。 他转身走向厨房。

孩子们已经四肢摊开躺在客厅地板上，我跨过他们朝我惯常的位置走去——靠后窗的房间角落里的扶手椅。 当我经过的时候，我从咖啡桌上抓起报纸，低头认真地读了起来，这能帮助我度过这些漫长而单调的时间。

几分钟后，岳父端着一盘饮料回来了。 蒋莉和我喝的是劣质茶叶，孩子喝的是同样稀释的果汁。我从他那儿拿起我的茶杯。

“谢谢，”我轻声说。 他几乎不看我一眼，我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开始看书。 我对政治、金融、旅游、风格和时尚都不感兴趣，我直接去看动画片。 这是我今天所能应付的水平。

我们在这里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我几乎没说一句话。 蒋莉一直在房间另一边的沙发上打瞌睡，岳父一直和孩子们坐在地板上。 毫无疑问，他们相处得很好。 他和他们开着玩笑，他们都很喜欢。 我承认我自己是个坏父亲。 我不像他那样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他可以离开他们，而我们不能。 

这些孩子们榨干了我，我知道蒋莉也有同样的感觉。 当你有了孩子，你就能理解我现在所经历的事了。

“姥爷刚刚让一枚硬币消失了！ ”子文尖叫着，拉着我的裤腿。 岳父自以为是个业余魔术师。 他总是让东西消失再出现。 当他“魔术般地”拿出塞在她耳朵后的硬币时，子文又尖叫起来。 

“你的王叔叔又进医院了，”蒋建国转过身，对坐着不动的蒋莉说，“李阿姨怎么样了？” 她一边打哈欠一边用嘴捂住手问道。 我懒得听岳父的回答。 我从来没有见过蒋莉说的王叔叔或李阿姨，我想我永远不会见到他们。 

我觉得我认识他们，我坐在这里听过无数次关于他们在另一个城市空虚生活的琐碎故事。 每周日下午，蒋莉都和岳父开始谈论家庭和回忆过去的事，我也根本插不上话。 

直到我们回家之前，他们都会不停地谈论我从未听说过的人和我从未去过的地方。 “我能看会儿足球比赛吗？”我问道， 岳父和蒋莉都抬起头来，对我的话感到惊讶。

“继续说，”岳父抱怨道。 他说得好像看比赛会阻止他说话或者阻止他做更重要的事情。 事实是他和我一样喜欢足球。 我打开电视，房间里突然充满了噪音。 我估计他快聋了，音量几乎达到最大。 我把音量调小了，马上就要换台了。

“啊，”我小声说。

“怎么了？” 

“你看到这个了吗？”我指着屏幕说。 这是我昨晚看的同一个新闻频道。 这也是同样的故事。 我所看到的暴力事件似乎在继续蔓延。 看来麻烦的浪潮正席卷我们的城镇。 

岳父说：“虽然现在看起来比较安静，但屏幕上播放的是受损的建筑物和满是垃圾的街道。” 

“如果你问我的话，我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怎么了？” 蒋莉问，

“你今天还没看到什么新闻吗？”

“你知道我们家是什么样子的，爸爸，”

她一边慢吞吞地走一边回答，以便更清楚地看到屏幕。

“当谈到选择在电视上看什么节目时，我们总是没什么发言权 。”

 “让他们知道你是家长，你不应该让孩子那样想做什么做什么，”

我不理他，回答蒋莉，“昨晚出了点事，”我解释道。 

“我睡觉前看到的。 在镇上发生了几起失控的事件，你知道星期六镇上的情况。大街上到处都是因为吸毒而发怒的流氓。 警方无法对付他们。 显然，这一切都是从一家饭馆里的一场打斗开始的，这场打斗失去了控制。 越来越多的人卷入了这场骚乱，”

“爷爷，我们昨天看到有人打架了，”子文看着彩色画册，天真地说。 岳父看着蒋莉，蒋莉点点头。

“太可怕了，爸爸，”她解释说。

“我们带俊豪去参加一个聚会。 到处都是足球球迷。 我们正在吃饭，两个人打了起来。” 她突然停下来，确认孩子们是否在听。 “其中一人拿着一把刀，”她说，声音低了一些，岳父摇了摇头，“这真是一件悲惨的事情，”他叹了口气。 

“这几天好像很多人出去找麻烦。”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等等，”蒋莉突然说，“你说这件事发生在这里吗？”

“是的”，我回答，点点头，

“为什么？这里在说别的地方，”她对着电视点头说道。 她是对的。 这个报道是从另一个城市传来的，现在他们已经转播给土城市的第三个记者。

人们在电视上看到一些东西，这让他们想出去做同样的事情。 这没有道理。 我不能想象这些人都是为了这个而打架。 

“一定是有原因的，”我说，“肯定还有更多的原因。 ”

“爸爸，你真的相信这些人前一分钟只是坐在电视上看着外面有暴动，下一分钟就在街上打架吗？ 这些骚乱相隔数百里地。 ”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又过了二十分钟，孩子们玩够了， 他们开始闹腾了，该离开了。 当我把他们塞进车后座的时候，我试图隐藏我的放松。

孩子们经常争吵打架，我不知道他们周一早上是否和我一样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