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赶快去医院

我后退，从树叶中向后爬。 我往后退时，张翰走上前去说，“孙涛！ 孙涛！ 嘿！”

孙涛没有反应。 他的双臂被锁在胸前，手指卷曲着，就像被电击一样。张翰对我说，“我们得把他送到医院！”我坐在草地上，冻得发抖，希望能回到屋里，再爬到被子底下。

 张翰打开了警车的两扇后门。 他把手伸到孙涛的肩上。 “救救我！”

我站了起来，抓住了孙涛的脚踝。 我们把他推到巡逻车的后座上，张翰从对面的门退了出来。 我们把门关上，张翰开车。 张翰在控制台上寻找开关时，我滑到他旁边。 他找到了，把它翻过来。 一声汽笛划破长夜。 我们飞驰而过时，他加快了车速，沿着街道飞驰而去，红蓝相间的灯光从街区的每一扇窗户闪烁不定。 

我们冲过了一个十字路口。 我系上安全带，双手紧贴着仪表板，“张翰，那东西进了我的房子！ 它进了我的房子！”

“我知道，我知道。”

“我醒来，那东西在咬我。在我的床上，张翰！”

我们拐过街角，绕过一家关着门的餐馆，窗户上漆着白色的油漆。 我们经过了一家去年被烧毁的五金店的黑色外壳，经过了一个拖车停车场和一家二手车经销商，经过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书店和一家因为许多穷人全在那里居住而空置的肮脏的汽车旅馆。

我感觉到我的身体被推到了门上的扶手上。 轮胎发出吱吱声。 张翰在拐角处开始加速。 两个街区外是医院的混凝土停车场，医院的灯光窗子在后面若隐若现。 我透过隔开我们和孙涛的铁丝网往后看，孙涛一动不动地躺在后座上，眼睛睁着。 他的胸部在起伏，所以至少他没有死，

“快到了，兄弟！等等，好吗？”我转向张翰，

“它在他嘴里爬！ 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

“他们能帮他吗？”

 “你真的认为医生可以做些什么？”，

“我们尖叫着冲进停车场，跟着一个写着“急诊”的牌子。 我们顺着指示牌，一路开到了急诊室。 我们推开后门，拖出孙涛，然后笨拙地拖着他走向一扇自动为我们打开的玻璃门。 我们刚走进医院，几个保安就来了，对着我们大叫大嚷，我们不知道怎么办， 有人把轮床卷了起来。

张翰开始说话，告诉那些人，那个警察得了癫痫，他喉咙里有什么东西，肯定是要检查他的喉咙。我的眼角闪过一道红蓝相间的光——第二辆警车在停车场上快速转弯。 他们可能看见我和张翰在城里到处乱窜，就跟着我们来了。 护士们把孙涛带走了，第三个人出现了，我猜是个医生，正在抢救生命。 我求助于张翰告诉他第二辆警车的事，但他已经发现了。 我跟着他回到人行道上。

“我们是不是应该呆在那里？” 他问，“我不这么认为。 我已经在试用期了，”“黄涛，他们会来找我们的，他们会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我不认为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也许他们想给我们寄一张送孙涛去医院的卡片吧。走吧，”

我们走了，因为坐那辆偷来的警车回家似乎不太明智。当一辆警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时，我们绕过停车场的边缘。 车在孙涛的车旁停了下来，两名警察从车里跑了出来，冲了进去。 我们悄悄地穿过草坪，穿过一条街上，交通灯闪烁着黄色。 我们穿过一家名为熊猫自助餐的餐馆后面黑暗的停车场，据我们所知，这家餐馆实际上并不供应熊猫肉。 

在它的后面是这座城市众多被遗弃的建筑之一，那是一座从六十年代起就关闭了的结核病收容所的两座令人沮丧的大楼，灰砖染上了一层青苔。 我发现自己正在扫视我们经过的每个停车场的黑暗面，研究阴影，寻找运动。 我注意到我的脚步声不知不觉地把我推向街灯下的灯光池。

 我们走进一个轮胎店的停车场，那里有一个3米高的轮胎吉祥物站在路边。 这个吉祥物是由真正的轮胎制成的，带有武器的消音器和一个头的镀铬轮子。 一 个小丑用白色喷漆在前面画了一个适合解剖的点。

张翰说，“那东西爬进了他的嘴里，你认为它在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一片红蓝相间的模糊影像飞驰而过。” 另一辆警车，灯光闪烁。 三十 秒后，又是一个。

 张翰说：“哥们，这些家伙真的是围着他们自己一个人转，不是吗？”

我们走着，犹豫不决，心里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又有两辆警车经过。 我猜其中一个人身上有不同的记号，

“他们只是去那里检查他，对吗，张翰？”

“我不知道，兄弟。”

我们回家看看电视上有没有关于这件事的消息。但是张翰停了下来，说，“没关系，你能得到的就是新闻被记者过滤后的消息。” 

“如果我们回去，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我们就在…”，我听到远处传来的尖叫声就停了下来。

张翰说，“听到了吗？”

“没有。”另一辆警车飞驰而过。 我们镇上一共才有多少人？“来吧，黄涛。”张翰沿着我们来的路往回走。我坚持自己的立场。 我不想回到那里，但我也不想一个人在黑暗中走回我的家，我并不羞于承认这一点。 我举起一只手去摸我眼睛上被咬过的地方，在邦迪创可贴下的伤口。我的手还没举起来，肩膀上的疼痛就止住了，我退缩了。 从我皮肤上剥下来的大块越来越酸了。 我正要告诉张翰不要带着我玩，这时——“砰！砰！砰！”远处的枪声，像爆竹。 张翰开始慢跑，穿过轮胎店的停车场，走向医院。 我松了一口气，然后跟了上去。

我们到了医院的院子里，看到所有的一切都被冲散了。 六 辆警车乱七八糟地停在急诊室入口处，像舞池一样照亮了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