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没有暂住证

夜晚的城市灯火辉煌，我和鼻涕背着行李一边走一边看稀奇。

鼻涕走在我身后突然发笑。“疯子，看见你的样子我就想笑，真是乡巴佬进城一身土气，我都闻到你身上的大粪味儿了。老子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土。”

我瞪了他一眼，吐了一口口水道：“大哥不笑二哥，螺丝不笑蚌壳，你以为你是个高级货！”

说完我们二人哈哈大笑起来。我们有些累了，双腿发酸。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街道两边的宾馆旅店我们不敢进，因为钱不多，进去了第二天就要喝西北风。

鼻涕问我怎么办，接下来去哪里？在这举目无亲，离家千里之外的广州城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鼻涕从小就是喜欢问我怎么办？但是他并不是毫无主见的人，只是习惯了而已，因为我比他大一岁。这家伙小时候光着屁股就跟着我形影不离。

“怎么办？先找地方休息一下吧。宾馆旅社咱就不去了，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再说，咱俩钱都不多。在没找到工作前还是省着点花吧。没钱了找谁借去？”

鼻涕点点头，叹了口气。于是我们找到一处无人的黑巷子，屁股坐在行李上，背靠在别人家外墙上，二人就这样靠墙休息。

“疯子，要不明天咱们找个工地去搬砖？听说工地一天能挣二十块钱！进工厂上班听说天天晚上加班到十点，一个月才四五百块钱。”

我点点头，“嗯，好吧。只要能挣钱干什么都行，咱不怕吃苦。”

“疯子，你饿不饿？”

“有点，但是能挺住，这么晚了上哪里找吃的，还是别吃了，睡吧。”

鼻涕的肚子都咕咕叫了好几回了，我们都饿了。在火车上就吃的少，下了车不仅没吃还干了一架。

一夜再无话，坐着睡是真的睡不踏实。有点异样的声音就会被惊醒，害怕再遇到打劫的。

终于挨到天亮了。我和鼻涕便起身背起行李离开了。

我们昨晚瞎走，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我们更不知道往哪里去。

终于看见卖早餐的三轮车还有买菜的地摊，一整条街巷子都是。

看见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感觉自己好像饿了一千年，肚子咕咚咕咚使劲地叫唤。

“疯子，老子受不住了，你给老子看行李，老子要吃十个包子！你等着啊。”

鼻涕哗地丢下行李，跟饿狼似的扑了过去。很快他转身回来手里提着塑料食品袋。

他买了十五个包子回来，我们两个开始比赛啃包子。不一会儿，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让我感动的是鼻涕把最后一个让给了我，我知道他还没吃饱。

“疯子，我饱了吃不下了，你吃吧。”

我拿起包子掰成两半，将多的那半递给了鼻涕。自己一口将另一半塞进了嘴里。

鼻涕还要推辞，我说：“鼻涕，你别他娘的装了，老子还不知道你的饭量。”

“疯子，以后咱哥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过娶媳妇除外，呵呵……。”

“我老子真后悔从小认识了你这畜牲。走吧，找工作去。”

有一种情，他不亚于亲情，那就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异姓兄弟情。这种感情人人都有，我的这种感情就在鼻涕身上。

我们找到一位年长的老人问路。我用普通话说：“您好，奶奶。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工地呀？”

“啊——听唔懂尼港咩。”

老奶奶使劲摆手，然后她就走了。鼻涕懵逼了一阵，然后拍着我的肩指着我傻笑

“傻逼，没听说过吗？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广东人说普通话。况且你还问一位老人。傻逼玩意儿，笑死我了。”

“靠！大意了。”

我自己也觉得好笑，自己这是犯了常识性错误。出门前爸爸教我问路要问老人。看来爸爸的话不一定正确呀。

鼻涕这时有了主意，“疯子，你等等，我去那边超市打听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鼻涕说完就飞野似的跑去了。我只好站在原地等他。

这时一辆警用货厢车停在路边，下来三位身穿警服的警察。

我没在意，站在原地没动。这时一位警察叔叔走过来问我，“喂，你的暂住证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啊——糟糕！麻痹的，碰到查暂住证的警察了。”我心中暗呼倒霉。

在那个年代，凡是在广东打工的都怕查暂住证。因为没几个人办暂住证的。不好办，还贵。

问题是我们昨天晚上刚到广州，一是没时间办理，再说也没钱更没想到过这回事。

在老家是听说过，到了广东看到警察最好不要过去。除非你有暂住证。

那个年代，涌入广东打工的人太多了，外地人经常发生矛盾。治安很不好管理，因此查暂住证很严。

网络又不发达，警察办案很困难。国家也是没办法才这样做的。

我没办法只得恳求：“警察叔叔，我刚来广州，您看我还背着行李呢，我等会儿就去办暂住证好不好？这回您就放我一马吧。”

警察严肃的说：“那你把火车票给我看看。”

我一脸懵逼，这才想起火车票昨天晚上大便没纸给用了。还把鼻涕的那张也用了。

“对不起！警察叔叔，我车票擦屁股了。”说完这话我脸刷的红了，滚烫滚烫的。

“不好意思，你没暂住证，我们要收留你进行查询。上车吧。”警察叔叔不顾我再三解释。把我推上了车。

这时我看见鼻涕从超市出来。正往这边走，我用家乡话喊道：“鼻涕，别过来，查暂住证！”

还好鼻涕够机灵，他赶紧调头便走。警察是不可能把每个人都查一遍的。他们没那么多人和精力。主要针对的是无业游民，特别是年青人。那个年代，广东警察是真的不容易。虽然有异样的声音，但是国家也没办法。

就这样，我被警察带走了。当然我没犯法警察不会拿我怎么样，只是需要查我的个人档案，看是不是有犯案记录。然后就是要补办暂住证，之后就可以放我走了。

这下可急坏了鼻涕。他又转回超市不敢出来。他火急火燎的找超市老板娘打听怎么救我出来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