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封信

一封是这样写的：林奇在洗衣房里，地上满是血迹斑斑的地板，天花板上高高的一叠床单、包装纸和毯子，她被埋在一只装满脏枕头套的大桶里，肘部深陷其中，在这个装置被扔进一盆沸腾的肥皂水里之前，她会找到一块属于大兵彦晓的发亮的怀表，而这只表肯定会被永久销毁。

为什么大兵把它藏在枕头套里并不神秘：即使在像A市医院这样的地方，小而闪亮的贵重物品也会定期地从私人储藏室丢失。

他忘了这件事也不觉得很奇怪：他额头上的子弹是幸运的，因为他活了下来，但这让他有时会糊里糊涂——而今天早上吃早饭时就是这样。 

他不顾国立船长的严厉命令，在第一个宣布早餐的钟声响起时，就坐了起来，冲进了食堂，而食堂只存在于他那饱受子弹冲击的脑袋里。 

在抓获他并把他转到他的小床上去的这段时间里，他将会有饭吃，非常感谢您，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接受这顿饭，初级护理人员就会走过来，剥去床上所有的被褥和杂物。

他们没有人注意到这只表，但是很容易错过。所以，林奇护士在灼热的医院地下室下，尽职尽责地在被受伤的油腻的头部、流鼻涕的鼻子和潮湿的眼睛弄脏了的洗衣间钓鱼，希望列兵彦晓要么能与失落的宝物重聚在一起，要么能与它分开足够长的时间把这一切都忘掉。

楼上有人喊道，“小慈！”“楼下，在医院的地下室，小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把它吐了出来。”“小慈！” “小慈，请到这里来吧！”

因为这就是他们对她的称呼，因为他们听错了话或者写错了文件，或者因为满屋子都是卧床的男人，记住一个普通的词比用她的名字称呼她要容易得多。

“小慈！”这次更响亮，更坚决，而且在一楼的某个地方，国立船长本人也大声吼叫。 

国立船长听起来好像她是认真的，但是话说回来，国立船长总是认真的，这就是她为什么是船长的原因，“奶妈把头歪向楼上，大声喊道：“来了！” 尽管她还在洗衣房里忙着洗衣服，因为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敲打着她的大拇指。 

如果她能用一根长长的手指缠绕在手表背面光滑的金属板上——是的，一定是这样——那么她只会多呆一会儿。 

“我来了！”她说得更大声，拖延那多出来的几秒钟，即使传唤没有再来。 她的拳头紧紧握住它，握住那个手掌大小的玩意儿，滴答作响，完好无损，穿过棉被的褶皱，从大桶里出来。 

这只表在她手中很酷，而且比看起来要重——不是一块昂贵的手表，而是一块由于终生使用和欣赏而磨成拇指斑点的手表。”“找到了，”她自言自语地说，然后把它塞进围裙口袋里暂时保管起来。” 

“又从楼上下来，不耐烦了。”“我说我要来！” 她一边说，一边顺着裙子的下摆走上楼去，走到厨房后边的大厅里去，不那么淑女。 

她侧着身子，挤过了医护人员、一名医生和三名老年妇女，她们被雇来做修补工作，但大多是在她们之间争吵。 

其中一名保留者提着一个装满绷带和包装纸的篮子，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们跳了一段简短而笨拙的舞，来回跳，每个人都试图让对方过去，直到她最后带着道歉冲了过去——但是如果他回答，她就听不见了，因为主病房就在她面前。

“她气喘吁吁地走了进去，气喘吁吁地站着，紧紧抓住围裙里的怀表，试图在躺在床上的躺着的、处于不同健康和修复状态的婴儿床上认出国立上尉。”

“在这个病房里，这场争吵的轮床有八个，每个十五个，分别是入院，分诊和康复室。” 这个数字应该只有2/3，而现在的拥挤使得过道变得狭窄到几乎不能通行的程度，但是没有人被挡在外面。 

国立上尉说，如果他们必须站起来缝合它们，并把它们绑在壁橱的墙上，他们就会把每一个被南方联盟男孩带走，但她可以这样说。 

这是她的医院，在法律上，她的级别高于其他所有人。 “上尉”这个名字不是外号。 

这是B国南方邦联的一项委任，之所以被委任，是因为军事医院必须有一位军事指挥官，但丽莎不会接受任何上级，她太富有，太能干，不能被忽视。

病房里的喧闹声达到了平常的可怕程度；病人们呻吟着，摇摇晃晃的床铺弹簧吱吱作响，沙哑的要求组合成了平常的背景嗡嗡声。 

这并不是什么美妙的声音，有时还夹杂着呕吐或痛苦的叫声，但它总是伴随着肮脏的身体、汗水、血液、粪便的气味、乙醚的药用臭味、硝石和用过的火药发出的黄而尖的臭味，以及碱液肥皂对抗一切的微弱力量。 

仅仅是肥皂，无论香气多么美妙，都不能洗涤尿液的气味、烧焦的肉和烧焦的头发。 任何香水都不能洗去腐烂的四肢和腐烂的肉体的猪肉甜味。 

“这是个谎言，”她说，比那个夏天更糟糕的是，她走到后院的二十来个人那里，发现他们的公牛躺在地上，腿伸在空中，肚子鼓得满满的，还爬着一条苍蝇地毯。 

这比那更糟糕，因为这不是因为牛肉在阳光下腐烂，肉在滴落，变成灰色和糊状。 更糟糕的是，过了一段时间，公牛已经褪色，消失了，夏天的雨水冲走了它的气味，她的继父和哥哥埋葬了它的遗体。 

过了一段时间，她完全忘记了这只动物是在什么地方摔死的，就好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在所有南方邦联最干净的医院里，死亡的人也不会比在北方、南方甚至某洲的任何医院都少，而恢复到前线的人也更多。 

即使是在国立船长的紧张——几乎让人发狂——坚持清洁的情况下也没有。 巨大的水壶不停地沸腾着，大队的留守士兵分两个小时轮流推着拖把，他们痊愈了，但还不足以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