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执行任务

当我走下寄养家庭的楼梯时，我想到了这一点，我走进了城市。 爸爸，妈妈，奶奶，我的朋友。 明天我就不会想念任何人了。

时间还早，太阳还没过山，但城市已经完全清醒了。 街道上挤满了劳力、修理工、推着带多节轮胎的婴儿车的妈妈和像牛一样赶着孩子的养母。

 远处有人在吹单簧管，单簧管的音符像鸟儿的歌声一样飘过晨空，我想把它关掉。 我不想听音乐，我不想让日出变成粉色。 世界是个骗子， 它的丑陋是无法抗拒的，美丽的碎片使它变得更糟。

我走到海岛大道行政大楼，告诉接待员我要和丁将军七点钟在这儿见面。 接待员带我到他的办公室，然后把门关上。 将军没有从桌上的文件中抬起头来， 他向我竖起一根手指打了个招呼。 我站着等待，让我的眼睛在他的墙壁上游荡。

 丁莉的照片， 丁莉母亲的照片。 还有一 张褪了色的照片，他和一位穿着陆军制服的年轻军官在泛滥的天际线前抽烟。 在这张照片旁边，还有一张两个人抽烟的照片，这次可以俯瞰破碎的城池， 然后轰炸。 

将军终于放下了他的文件处理工作。 他摘下眼镜，打量着我。

 “李文”他对着我说

“先生。”

“你是第一次当领队。”

“是的，先生。”

“你准备好了吗？”

我的舌头刹那间就像马儿、大提琴手和酒杯上的红唇在我脑海中闪动，试图把我打翻在地。 我把它们烧成胶卷。

 “准备好了，先生。”

“好的， 这是您的出入通行证。 请看社区中心的陆科上司给你分配的任务。”

“谢谢你，先生。” 我拿着文件转身离开了， 但我在门口停了下来。 “先生？”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尽管我发誓我不会让它。

“怎么了？李文”，

“允许自由说话吧，先生？”

“可以，请吧。”

我擦干嘴唇， “这一切有什么理由吗？”

“对不起？什么意思？”

“我们继续做这些事有什么理由吗？ 打捞这些物资” 。

“我恐怕不明白你的问题，李文。 我们抢救的物资是让我们活着”。

“我们是因为认为世界总有一天会变得更好而努力活着吗？ 这就是我们努力的方向吗？” “也许.”

我的声音变得颤抖，很不庄严，但我再也控制不住了。“现在呢？现在有没有什么东西你爱到可以继续活下去？”

“李文——”

“先生，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拜托，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像个弹珠， 一个像字头的声音在他的喉咙里形成，然后停止。 他的嘴紧闭着，严肃地说：“这种谈话不合适”， 他把手平放在桌子上。 

“你现在该上路了，你有工作要做。”

我很难咽下这口气去， “是的，先生。 对不起，先生。”

“请到社区中心去看陆科上司布置的任务。”

“是的，先生。”我走出门去，随手关上了门。

来到陆科上司的办公室里，我表现得非常专业。 我要求我的团队分配任务，他把它们交给我，带着温暖和自豪地递过信封，他眯着眼睛，眼里流露出沮丧的神情。 他祝我好运，我感谢他；他请我吃饭，我礼貌地拒绝了， 我的声音不沙哑。

 当我穿过社区中心的大厅，我朝健身房望去，看到小晓正透过高高的窗户盯着我。 她穿着舒适的黑色短裤和白色背心，她身后的排球场上的所有十几岁的孩子们也穿着同样的衣服。 小晓的“团队”，是她一周两个小时悲哀地试图分散一些孩子对现实的注意力。 

当我开始推开前门的时候，我听到她的运动鞋拍打着我身后的瓷砖地板。

 我转身面对她：“嗨！”

她交叉双臂站在我面前，两眼冰冷：“所以今天是个大日子，对吧？”

“我想是的”

“你打的是什么区域？ 你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我回答她：“在第八大道上的老辉瑞大楼”。

她很快地点着头：“好，听起来是个好计划，李文。 你会在六点前完成任务回家，对吧？ 因为记住我们今晚要带你去果园。 我们不会让你像去年那样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度过今天。”

我看着孩子们在健身房里跳来跳去，又笑又骂，“我不知道能不能来， 这次打捞可能会比平时晚一点。”

她一直在点头，“哦， 好吧， 因为那座建筑歪歪扭扭，到处都是裂缝和死胡同，你得格外小心，对吧？”

 她又朝我手里的信封点点头，“你检查过了吗？”

“还没有.”

“嗯，你大概应该检查一下，李文.” 她的脚轻拍着地板；她的身体因抑制不住的愤怒而颤抖。 “你需要确保了解每个人的情况、长处和短处等等。 我的，例如，因为我在那里。” 

“什么？你也要去？”

“当然，我要去，陆科昨天让我签上名的. 你知道我的优点和缺点吗？ 在你的议程上有没有你认为对我来说太难的事情？ 因为我不想危及你作为领队的第一次救援权。”

我撕开信封的顶部，开始浏览名字。“丁莉也签了名，她有没有提到？”。我的眼睛从页面上一闪而过。

“对，该死的，这对你有问题吗？” 她的声音紧张得要断了， 她眼里含着泪水。

 “这真是一场冲突吗？”我推开前门，冲进清晨的冷空气。

 头顶上的鸟儿， 那些白眼的鸽子，那些尖叫的海鸥，所有的苍蝇和甲虫吃了它们的大便——这是扔给地球上最无用的生物的飞行天赋。 如果它是我的呢？ 完美的，失重的自由。 没有围栏，没有围墙，没有边界；我将飞翔在世界各地，越过海洋和大陆，越过高山和丛林，越过无边无际的开阔平原，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在那遥远而未被触及的美丽中，我将找到一个理由。

 我在大地深处。 在我头顶的某处，是树根和虫子，还有一个倒立的墓地，棺材就是墓碑，墓碑就是埋葬的东西，它们穿透空气般蔚蓝的空旷，隐藏着所有的名字和美丽的墓志铭，把腐烂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