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超级场地

 这是一个开始，当我们离体育场足够近的时候，我们可以看到生命的第一缕气息，我在脑海里回想着这个计划。 这不算什么计划，真的。 这很简单，但这就是为什么它可能工作：它从来没有被尝试过， 我们从来没有足够的意志力走出一条路。

在离大门几个街区远的地方，我们停在一所废弃的房子里。 我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研究自己，就像以前的住户做过一千次一样。 在我的脑海里，我小跑着做重复的每天早晨的例行公事，进入角色， 沐浴早餐。

 我看起来最好吗？ 我是在竭尽全力吗？ 我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这个世界要扔给我的一切？

我用发胶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我把刮脸后的水溅到脸上。 我把领带拉直，“准备好了”，我告诉其他人。 

我们朝大门走去，在几个街区内，生活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线圈与芬芳的生活闪电风暴爆裂。 我们组的每个人都敬畏地注视着它。 有些人流着口水。 如果他们不吃，我们松散的策略马上就会崩溃。

在我们进入大门之前，我们会走一条小路，在十字路口停下来，躲在一辆 卡车后面。 我轻轻地走出来，环顾四周。

 不到两个街区远的地方，四个警卫站在体育场的大门前，肩上挂着枪，互相聊天。 他们粗暴的语言使用的词汇比我们的还要少。

 马刚说：“可以试着…，危险就别做了，不要被打死…。” 

“ 好的”。

“ 准备好了吗？”，我点了点头。

“要活着…” 我笑了。

 我再把头发往后梳一梳，深吸一口气，然后跑过去。 我尖叫着，挥动着手臂：“救命，他们…，就在我身后！”。我尽我所能保持平衡和镇定，朝门口跑去。 我和另一个死人一起，夸张地呻吟着。

警卫本能地作出反应，他们举起枪，向僵尸开火。 一 只手臂飞走了。 九 个无名氏中的一个丢了脑袋，掉了下去。 但没有一件武器指向我。 丁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全神贯注地冲刺。 我的步伐是好的，我能感觉到它，我看起来正常，活着，所以我干净利落地把它归类为“人类”。 

又有两个警卫拔出枪来，但他们几乎连看我一眼都没有。 他们眯着眼睛，瞄准他们的目标，然后喊道，“走！ 进去，哥们儿！”又有两个僵尸在我身后撞到地上了。

 当我溜进门时，我看到 马刚和剩下的死人转身离开并撤退。 他们走着走着，步态突然变了。 他们撒开腿，像动物一样逃跑。 他们没有我快，没有我优雅，但有目标。

警卫犹豫不决，枪声犹豫不决。“他妈的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喃喃地说。

在入口里面有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写字板和一个笔记本。 一 位工作人员，在我可能被赶出去之前，准备好了我的名字，让我填写一堆申请表格。

 多年来，死人一直依赖这个人来提供我们在废墟中吃掉的毫无防御能力的失踪者。 他朝我走来，翻着他的笔记本，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好险啊，朋友？ 我需要你----，代德！”。 代德抬起头，透过敞开的门，看到他的战友目瞪口呆地站着。

 他瞥了我一眼，“就在这儿等着”。

代德小跑出去，在警卫旁边停下来，盯着那些像真人一样冲向远处街道的怪异的僵尸。

 我想象着男人们脸上的表情，他们的肚子随着脚下泥土的运动而跳动的恶心的感觉。 我穿过黑暗的入口走廊，朝另一端的光跑去，想知道这是生路还是通往死亡的通道。 我是来还是走？ 不管怎样，现在反悔已经太晚了。 躲在昏暗的红天下，我踏进了人间。

丁莉称之为家的体育场大得令人费解，也许这是为一个世界面临的最大困境是把所有人都安置在那里的时代而建造的双人“超级场地”之一。 

从外面看不见什么，只有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无特征的墙壁，一个混凝土方舟，甚至菩萨也不能漂浮。 但内部却透露出体育场的灵魂：混乱而又有秩序感，就像是由现代主义建筑师设计的无边无际的贫民窟。所有的露天看台都被拆掉了，为微型摩天大楼的庞大网格腾出了空间，为保护有限的房地产而建造了不自然的高耸和瘦削的摇晃房屋。

 他们的墙壁是一个回收材料的大杂烩。其中一个较高的塔楼开始时是混凝土，随着它的上升变得越来越脆弱，从钢铁到塑料到危险的第九层潮湿的刨花板。 大多数的建筑在一阵风中就会倒塌，但是整个城市是由从一座塔楼到另一座塔楼的坚硬的电缆网支撑着的，把网格拉紧。

 体育场的内墙高高耸立，上面布满了割断的管道、电线和从混凝土中长出来的像胡茬一样的钢筋。 没有动力的路灯发出昏暗的橙色光芒，让这座白雪覆盖的城市笼罩在阴影中。

我一走出隧道，鼻窦就被一股强烈的生活气息点燃。 它就在我的周围，如此甜蜜，如此有力，几乎是痛苦的；我感觉我就像淹没在香水瓶里。 但是在这浓雾中，我能感觉到丁莉。 她标志性的气味从喧闹声中探出头来，像水下的声音一样叫着。

 我循着丁莉的踪迹走着， 街道就像人行道一样宽阔，旧的道路上浇灌着窄窄的柏油条带，从任何未铺设的缝隙中都能看到，就像绿色的苔藓。路标上没有名字， 他们没有列出各行政区或各种树木，而是显示简单的白色图形-苹果，球，猫，狗-一个儿童的卡通指南。

 到处都是泥巴，油光滑过的柏油路，堆积在角落里的是日常生活的垃圾：易拉罐、烟头、用过的瓶子和塑料袋等等。

我想不这样呆呆地看著这座城市，但好奇心却把我的注意力粘在每一个路边和屋顶上。 虽然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但我却有一种幽灵般的认同感，甚至怀旧之情。当我沿着必这条大街走下去时，我的一些被偷走的记忆开始搅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