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赔礼

弟兄们聚在山寨门前，灯火通明，一片熙攘，有如夜市场景，都喊了句：“大哥回来了”。铁马骝一骑当先，进了大门。

铁马骝人未下马，却从马上抛下一个包裹来，着地有声，叫道：“我今天取了那黑皮牛叶的狗头。”

兄弟们听说，是一片欢声雀跃，几个喽啰，把包裹打开，提出一个人头来，吊到旗杆上号令去了。

铁马骝又吩咐道：“今晚有几个贵客在此，好生招待，明日再行仪事。”

众兄弟听说，各自四散回营去了。

洪英等也早下了马，铁马骝和李式开请入了进来。

洪英观瞧四周，举步而进，见是一庙，上面还有一块破匾，歪歪斜斜地写着《杜十姨庙》四个大字，却不知道杜十姨是何许人也？

铁马骝进了大殿，吩咐手下快备酒菜，与贵客接风。

弟兄们不敢怠慢，顿时忙活了起来。

李式开其实也是初到这里，见庙宇破落，神像搬在一旁，一间正殿，倒打扫得干干净净，正中间放在一把太师椅，庄严肃穆，两排陈列着十几张椅子，这便是开山立寨、排座次、称哥弟、大秤分金银，一副水泊梁山的景象，非常气派。

李式开道：“师弟，想不到你还有这等营生呢！”

铁马骝道：“我也是前日才到这里，只因打听到情报，李婉儿要派兵征讨，与我作对，才提前过来，幸好在途中与师兄相遇，不然估计你也寻不到我了。

当下又拉开椅子，让洪英上座。

洪英称谢，分了主次，两旁坐下开始谈话。

铁马骝道：“今晚请几位到此，实是小弟三生有幸，别无敬意，这荒山野岭，只备了些许酒水，招呼不周，明日先把几位送走，然后我师兄弟二人发兵攻打曲阜，若是那小娘们识得好歹便罢，若是不服，便一把火，把那烧了。

洪英听了，大吃一惊，急忙问：“山主，你说是要烧那曲阜？”

“正是如此！”

洪英连忙摇手说：“别的不打紧，不管那姓李的，是不是好人，与曲阜的百姓无关，不能因为他们而伤害了百姓，万万烧不得。”

铁马骝不依，洪英着急起来。

铁马骝道：“我何尝不知，这曲阜是圣人故里，只因烧了它时，不但李婉儿要倒霉，便是兖州府和藩王府，都脱不了干系，到时候让他们一起掉脑袋的。

见洪英没反驳，又说：“这兖州乃是鲁藩重地，有万余人驻在城外，我只有几百弟兄，如何能敌？只能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在放火烧城池，声势一大，在趁乱召集全部兵力，那时却再与她拼个鱼死网破。”

洪英听了这话，却又一丝佩服，想不到铁马骝言语粗俗，还算懂些章法，可是要烧曲阜，总不赞成，但是这铁马骝性格幼稚，若是在和他争辩，必然惹怒与他，但是城中百姓是无辜的，如果他执意如此。

洪英欲言又止。

铁马骝见洪英墨迹，突然起身说道：“洪先生，你也是武林中人，如何也和酸秀才一般见识？”

李式开见铁马骝这等模样，却不动声色。

方大洪和胡德帝见铁马骝这样放肆，有些不满，也站了起来。

“我们见张大哥是个义气之人，又承蒙你的招待，来这里做客，得个交情，洪先生也是好言相劝，如何得罪你了。”

胡德帝见他出尔反尔，一会儿叫贵人 ，一会儿又仇人，就知道这类草莽人物，不容易相交，不如告辞。

铁马骝不道胡帝德也是个秀才，便大叫道：“算了算了！你们今日都来激我，马上官兵就要杀到了，懒得和你们说废话。”

说完他推开椅子便要走。

洪英只是无奈摇头，也站起身来，和胡帝德等要走。

李式开连忙拦住，道：“大家先别走。”

转过身来，对铁马骝道：“师弟，十年一别，没想到你还是这般性格。”

铁马骝怒道：“我本来就不愿意与这帮文人结交，若不是这匹马，我早就不耐烦了。”

李式开一跳，一把将铁马骝揪住，指着他鼻子道：“你早年在广东，被王秀才逼迫得家破人亡，从此离乡背井，我早听说，凡有秀才文士到你手上，没有一个活命的。可是人家没有害过你. 还送你马匹，存心交结，今日还是这等嘴脸，我便不同意？”

铁马骝大怒，刷的一声，早拔出刀来。

李式开便放了手。

铁马骝叫道：“我管你同意不同意，你要怎的？”

李式开道：“有什么怎的？你要是同意，就不算了，你要是不同意，不再是师兄弟，你先砍我一刀！”说完，伸出头去，拍了拍脖子。

铁马骝气的双眼通红，恨声说道：“师兄，你也要来激我火？”

李式开道：“我如何激你？只你自己无理，你思量一下，洪先生和胡兄弟有什么对你不起的吗，就算有个差迟，今天师兄在此，说一句话，也还不算吗？你砍了我的头，也免得我李式开无面目见人，如果你没有种，我也告辞，从今以后，同你一刀两段，再不来往，更不要再以师兄弟相认了。”

说着李式开晚起自己的袖子，准备割袍断义。

这几句话，铁马骝服了软忙道：“师兄别走！算我没种，怎么也不能砍你。”

李式开点点头：“好，不砍就算了，告辞。”

铁马骝反手一把将李式开拖住，急忙说道：“师兄，你要是走了，明天大军杀到，我一个人如何应付，你太不讲义气了。”

李式开本来脸就泛红，让师弟这么一说，又涨红了许多，生气的说道：“你到是让我帮你啊，却不睁眼看看，天下有多少英雄好汉，你这般有眼无珠，我也没有办法。”

李式开又说：“我说你是有眼无珠，不识得英雄，我为什么请他们来山寨，如今告诉你，这位胡兄弟，这位方兄弟，武功胜你师兄十倍，洪先生，文韬武略，又通晓兵法，见多识广，肯与咱们结交，已是咱的运气，你却哈耍性子，我能怎么样。”

铁马骝听完，又跳将起来，圆睁双虎眼，说道：“也对啊！”

当下又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还不赶紧过去赔礼。”

铁马骝大喜：“如果可以帮我，磕几个头也行啊。”当然扔了刀，抢先一步，向洪英、方大洪、胡德帝扑身便拜。

“是我铁马骝有眼无珠，出言不逊，冒犯了贵人，怎知你们都是英雄好汉，明天我就要去官兵交锋，你们千万在此，好教我破敌之策，如果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了。”

洪英一听，却有些吃惊，暗想：“我此次入山，不过是想看看草莽英雄，是如何模样，如果助他，却不就成了强人，对抗官兵，等于造反，这事非同小可。一时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洪英犹豫之际，不料胡帝德已经开口：“张大哥，且请起来，有话好说。”

张跑跑道：“如果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胡帝德道：“常言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你危难，我们不应该袖手旁观，只是大哥生性无常，怕是难以相处。”又回过头来把洪英一拉道：“洪先生，您说是不是？咱们不如趁早告辞为好。”

洪英会意：“确是如此，咱们还是告辞，以免再伤你们师兄弟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