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警告

方大洪，按崔菁楠描述的路线，进了王宅的后院来。

见大厅上张着白布帐，都是女人的哭声，七八个穿着富贵的应该是王洋的妻妾，剩下的奴才丫环，进进出出，忙的不可开交，院子里烧的纸灰飞扬，那侧边房间的大门边上，半躺的坐着一个人，穿一件紫酱的褂子，约有五十几岁，面黄无鬓，大胖身子，有些迷迷糊糊的，伸着退，仰着脖子，在那里落泪，旁边有几个女子伺候，开口老爷，闭口老爷的。

这老爷一会捶胸，一会换气，还在那里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几侧女人只顾在周围转悠，端茶的，敲腿的，锤胸的，忙做一团，个个神经紧张。

方大洪忍不住笑出来，寻思道：“这厮定是王伴伴了，他懂些音律，伺候福王；官府的一条狗，便这般作威作福，一堆人伺候，今日给他些教训。”

就把之前写好的纸条，插在剑上，看了个仔细，一抬手，那柄短剑便飞了过去。

“唰”的一声，一道白光掠过，那飞剑插在王伴伴的肋下，把那件紫酱绸缎的褂子划破了个口子，穿刺衣服过半，钉在椅背上，王伴伴一疼，大声叫喊起来，又从椅子上跳起，那衣服正给飞剑钉在椅背上，嘶的一声，扯下了一大片。

王伴伴大叫道：有蛇！

还以为是被蛇咬住了，忙脱掉衣服看，肋下流血不止，又看椅子上，插着一柄短剑，这才明白，吓了一跳。

边上的几个女人听到有蛇，吓得四处逃开。

王伴伴吓得也没看见纸条，以为有人要暗算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后相房逃跑，心里一慌，也没处躲避，情急就钻到了床底下，只是身子太胖了，只钻了半截，露着个屁股在外面。

家人们听到相房里乱了，不知何事，都跑了过来，见椅背上插着把明晃晃的短剑，上面还有张纸条。

这一闹，大厅里也停了哭声，一个妇人跑了出了，看到王伴伴不见，又追到后相房，见床下露着个大白屁股，上前去拖，王伴伴在下面，杀猪般的惨叫：“大侠饶命，好汉饶命，英雄饶命！”

家人赶到说：“老爷，是我们。”

王伴伴也不听见，只顾喊“饶命”。

半天才把王伴伴拖出来。

边上的妇人却坐在旁边大哭：“都是你这老不死的东西，非要巴结什么福王，寻什么难得一见的好花，这下好了，儿子也被人打死，不如大家都死了算了。”

那妇人原来是王伴伴的老婆。

王伴伴坐在床上，定了神，见没有事，又装腔作势严肃的问：“没事了？”

“老爷，没事了，您定定神。”

随从把刚才那张纸条递给王伴伴。

纸条上写着：“老王八，一尺雪已还吴老汉，你儿子死有余辜，你莫要在寻仇，不然飞剑伺候，还有你儿小王八的妻妾，哪些是抢来的，你心里有数，放了人家，在给些银两，我盯着你，你要是没做到，就别怪我无情。”下署名“好事之徙”。

这字写的横七竖八，又划又改的，但是也能看个明白，王伴伴看完，也是身子一震，眼睛发直，晕了过去，众人慌了手脚，忙着抢救，又是乱成一团。

方大洪已知来龙去脉，原来是这王伴伴主谋抢夺那株一尺雪。

当下见王宅的事情已经妥帖，翻了墙头，再奔兖州府衙去，没想到府衙也是灯火珊阑，知府正在连夜动公事，役吏都在旁听令。

门口的墙壁边，还有车马，看那灯笼上的字样，是嵫阳县的，原来嵫阳县奉召办事，听知府的号令。

王伴伴找过知府，要缉拿凶手，知府一面追查，并无影踪，就把马超兴的两个哥哥锁了，当夜让嵫阳县办理，务必拿凶归案。

马超兴的兄长，也都不说弟弟的行踪，回禀堂上，说自家五兄弟早就各自分家，老大老三都在外边经商。

马超兴最小，排行第五，和父亲住在一起。父亲死后，留下的铺子和田地，也给了他，不过他不懂经营，也就荒废了，这次犯案，我们也全不知情；那知府倒也不为难他们，只是关押。

方大洪见状，也静观其变，不一会儿，见嵫阳县的县令出来，上轿而去，官兵甚多。

趁着乱，闪身进了府衙，进了签押房。那兖州知府刚从签押房出来，小吏拿着灯，跟着向后堂而去。

方大洪，一路跟随，跳上房梁，确认无误后，拿出飞剑，把准备好的纸条插在剑上，又是“唰”的一声，穿屋而进，寒光落处，那短剑已插在墙壁上。

兖州知府吃了一惊，抬头看时，见是一短剑，还加着一张字条。

兖州知府倒不慌张，却大声说：“本府堂清廉自守，赤胆忠心，可昭日月，不知大侠飞剑传书？莫非有什么冤情请要本府伸张？”

兖州知府说完，见四处无声，便站起身来，把墙上的短剑拔出，取下纸条，就灯下一看，写着：“马超兴仗义失手，其情可原，请官老爷网开一面，放条生路。”同样下署“好事之徒。”

知府也是点点头：“这事我自然明白，王洋却是无赖，到了兖州就没消停过，只是王伴伴仗着福王的面子，只是先查个清楚，也要秉公办事。”

原来在明朝末年，盛行飞剑传书的侠客行为，有的真有本事，有的却是冒充，骗些钱财。

兖州知府知道有这套规矩，对于这类人，有些奇技，竟敢只身入府衙，也是有些胆量。

他以前在别处做官，也见过几回，见识多了，所以倒也觉得没什么。

方大洪听了知府的话，也就放心了，又办完一件事，暗说了一句“多谢，”便要飞身而出，黑暗中，不防背后伸出一手，在他肩上一拍说道：“干的漂亮！”

当时方大洪正得意，准备赶紧回酒店，与洪英说道说道。

谁想这一拍，跳了五六步，转过身来，刚要掐自己的人中穴，瞧见一个黑影。

那黑影笑道：“哈哈，兄弟，还认得我吗？”

方大洪听声音熟悉，还没来及琢磨。

那人便抱拳一躬到地说道：“多谢兄弟仗义出手，受我一拜。”

方大洪看见黑锅脸，络腮胡子，便知是马超兴，不禁大喜，连忙扶住问：“是你这大胡子啊，别拜了，你怎么也在这里，不是跑路了吗？”

马超兴道：“兄弟，此地不宜久留，先换个地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