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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墨宝
书名:洪花亭结义作者名:商云飞本章字数:2245更新时间:2022-07-07 14:34:59
到了黄昏时分,店外来了个客人,年纪在二十出头,衣着华贵,文人模样,带着个书童,两人两骑,行李非常简单,一路风尘,向掌柜开了房。
要了房间,恰在洪英隔壁,行李安顿好,就出来问掌柜的:“这兖州城里,可有什么书坊。”
掌柜回答:“只在东头有几家。”
那人和书童,又出去溜了一圈,便回来了。
主仆二人,在书房里说道:“这兖州也是大地方了,文风应该不错,可是几家书坊也不过打济南等地,贩些书卷来卖,却没有刻本。”
那书童道:“我也问过,这里应该有些编选文章的先生,常听得少爷说,凡是今天有才学的文人,科场不得势,便在书坊,出出选本,做做文章,讨些生活,你还拿出好多书给我看,说这些著书人,满腹经纶,却都没有功名,这里书坊,竟会说没有,我想这般人毕竟要在大地方才有。”
那人笑道:“这就对了,认得时务,不要在淘气了,若是在淘气,我就把你送回。”
书童道:“不说了便是,少爷不要把我送回去。”
那人又道:“等到了金陵,我要会些朋友,怕是要住上一两年,那时候你别闹着回去。”
书童道:“我不说,只是少爷必须要带我出去玩,才不算白出来这一回。”
一会那人又出了房间,想掌柜的道:“这兖州城里,可有写得好字,画得好画得?”
掌柜的听这人找买字画的,忙说:“你要买字画,有有有,我这店里呀,就住着个先生。”
那人一听便请掌柜的领路,掌柜也乐得拉拢这一单生意,到洪英房间,敲门便走了进来,先是说明来意,那人见洪英有些山西口音,却也奇怪。
那人道:“我以为是兖州人,原来先生也是路过?在这里做字画生意,请教。”
洪英见道:“在下姓洪名英,请教高姓台甫。”
那人道:“我姓胡,草字德帝,广东汕头人,刚去沧州处理了事情,这才路过兖州,正准备南返会友。
洪英道:“原来如此,请坐。”
原来古时的文人,已经开始流行朋友圈,到处都有文人结社,如北京都门广因社,应社等,南方也有豫章九子社,新城大社,禹门社,合社,偶社,匡社,等等,山东朋大社,邑社等等。总之名称非常多,就不赘述了。
这个时候,江南各社的文友,又组建了一个复社,去年就在金陵开过大会,有千几人参加,因为这年是乡试,各地的举人,凡到金陵应试,好多文人参加,有时也因结伴行个方便;出题考试的时候,也和科场不一样,不过就算得了第一,也只是名声罢了,主考的人,是这一时期推崇的大文化人,与科举的老官员完全不同。
胡德帝说:“今日文风,以江南最昌盛,所有会友必到江南。”
洪英听得会友却也情不自禁道:“我这次在北京,便见到了复社的首名太仓张溥。”
胡德帝吃惊道:“先生这次在京,想必也是去会试了。”
洪英发觉多嘴,连忙道:“哪里哪里,我只是个落魄书生,绝意功名,张溥和吴梅林,都是太仓人,名人籍贯,谁人不知?我却是个卖画写字的,慕名求见,所有才得以相见。”
胡德帝也不在意又说:“原来如此,先生以书画会当代名士,也算精品,不知这价钱多少,愿求墨宝。”
洪英暗想,我本想卖字,却碰到方大洪,如今不必卖了,却又来了这样一个客人,素不相识,想求字画,看来今后行走江湖,也算个营生了,不过自己也没想好怎么出价,只说道:“今天有缘,客观就随意些,看货出钱吧,不做计较。”
胡德帝忙说:“怎么能看货出钱,这不是折辱了先生才学?就奉五两纹银,求斗方两件,一字一画,如何?
洪英道:“兄台这个价钱,也是多了。”
方大洪听到这般说话,便开始铺纸研墨,洪英提起笔来,在灯下一挥而就。
一张写的是杜甫的江亭一诗:
坦腹江亭暖,长吟野望时。
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
寂寂春将晚,欣欣物自私。
故林归未得,排闷强裁诗。
一张画是远山祥云,近景凛冽苍松,几处坡石,一人悠然坦荡,卧在亭中,仰望云天,极为传神。署名平阳洪英盖了章。
胡德帝赞不绝口,才想起问:“我看去年京报,山西乡试,平阳府有个举人也叫洪英,莫非是先生?”
洪英也没解释,只是点点头。
胡德帝见时候不早,便告辞而出,说道:“幸会幸会,明日再叙吧。”
洪英送了胡德帝出来,回头却不见方大洪。
洪英想起,刚才方大洪说,只在今晚,要去帮助马超兴,把他这件命案结了,怕是去了,听见有人敲门,起身一看,原来是胡德帝叫书童送来五两银子,洪英也就收了。
屋中一盏萤光,孤影在墙,纸窗被风抓的呼呼作响,不禁思潮起伏,一日之间诸多巧事,热闹非常,却在半晚又成单人,顿时只觉抑郁,又想今天在兖州的遭遇,实不寻常,莫非天意,如今世乱,天下能人志士辈出,我辈不用,却是朝廷昏暗,也不会用人。
这胡德帝的名字也是奇怪,分明是藐视朝堂,无心功名的意思。
两人两骑,千里迢迢,从沧州到江南会友,衣服华贵,却对我这落魄书生打扮的人,言谈举动,也是恭敬,想必也非寻常之辈,一边想这此事,一边又担心方大洪,趴在桌上朦胧睡去。
却说方大洪,看洪英正在书画,那胡德帝端坐一旁,聚精会神,看洪英落笔,不住点头。于是抽了支笔,写了两张纸条,塞进怀里,也没告别,悄悄离开。
这时街道刚刚掌灯,还有少许行人,找人打听王不赖家在何处,不是难事,一问才知兖州人都知道王家,王伴伴在福王那当差,非常得宠。
方大洪托拉着鞋,转弯抹角,走了三四条街,眼前一亮,见前面一处黑漆门楼,挂着王宅的匾,庄严阔亮,非常气派,八字的粉墙,在余光下,也有些耀眼,几个随从,正忙着置办白布,想必这是在忙着给王不赖发丧。
突然一声擂鼓,吓得方大洪一哆嗦,连忙拍胸口,给自己掐人中,随着唢呐铜锣都打起,才明白原来是在吹打哀乐。
方大洪又连拍胸口,不禁开心起来。
走到门前,随从看他穿的破烂,站姿点儿郎当的,还抖着腿,当成是来赶丧事充孝子,讨赏的穷汉,便喊到:“滚开!明天早上才开丧了,到时候自然发你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