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手

马超兴拔刀吓得随从又退后了半条街，在街口张望。丢下王洋，走向酒馆，几步一回头，吓得那些随从，不敢向前，马超兴这时满头大汗，非常疲倦。

洪英看见还想刚才两人较量时，又没有费多大的气力，怎么累成这样。

马超兴到了酒馆门口，搬了张凳子，在门口横刀坐定，又向街口大声喊道：“你们要是想活命，就别上前。”

这时街上，竟也无人，两边的铺子，也不敢靠近，但见王洋抽了一阵筋，渐渐的不动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马超兴擦干了汗，有喝了杯水，店主人过来相问。

马超兴打身上摸出些银两来，问店主人说：“欠你多少钱，今日都算了，还打烂张桌子。”

店主惊讶的问：“算账？那王不赖怎么样了？”

马超兴道：“今天的事情，是我失手，得要避一避了，我今天就离开兖州。”

众人一听，知道出事了，私下议论。

马超兴又抱拳向洪英方大洪说道：“萍水相逢，不能再叙，实在遗憾，今日不幸，出了一桩大事，必须要跑了，他乡异地，或可相逢，后会有期。”

见马超兴神色慌张，两人也不好说什么。

洪英看了看这张黑脸，心中惋惜只得抱拳道：“岂敢岂敢。”

当下马超兴站起身来，向众人喊道：“连累诸位了，洒家若是解了灾祸，再来答谢。”

说罢金刀入鞘，挂在腰间，别了众人，结了账单，快步离去。

众人见马超兴走了，一个蜂拥的上来，王洋早已经断气多时，顿时大闹起来，闲人怕惹是非，又纷纷散去。

随从们只得抬了尸体回去，再行禀告。

洪英本打算和方大洪到酒店喝几碗酒，对他多些了解，不料却遇一场祸事，甚为叹息。

洪英摇摇头道：“可惜了！”

方大洪道：“先生，可惜什么？”

洪英解释：“这马超兴，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物，难得这般，有一片侠义心肠；叫李式开的武师，也是一脸忠义，甚是慷慨，只是屈居人下，不得出头，不过大丈夫行事，往往这般，也是愿他们将来得个机遇，做一番事业，所以可惜。”

方大洪笑道：“先生，有道是十室之内，必有忠信，只是你不知道罢了，行走江湖，一个个都能知道了，你也相叙不过来，那不是天天遗憾了。

洪英点头道：“见你平时说话没个正行，这话却有道理，我便不在想。”

方大洪见太阳已快下山便问：“今天咱们还赶路吗？”

洪英道：“天色已经不早，只能明天了，先回酒店休息吧。”

两人回店，方大洪虽和洪英只是两面之缘，却发现他没有科举中人的酸气，反倒是重侠尚义，看到好汉便想要结交，也在心中认定了他为老师。

方大洪问：“我这算是拜您为老师了？”

洪英答应：“拜了拜了，只不过我虽通晓四书五经，却也不学无术，有什么教你呢？”

方大洪又是扑到在地，向洪英磕了三个响头，眼神坚毅却说：“没事，俺本就是不学无术之徒。”自觉说错话又补充道：“只要先生肯交，天涯海角，身死相随。”

洪英说：“有道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天下人都是老师。”

方大洪怕他推辞，说道：“老师的话，虽然不错，不过只是立身处世之道，却不是从师学艺的门路。”

洪英来了兴致问：“你叫我老师，我却当你是个兄弟，不过也算是三人行中有一个了，别的不说，刚才他们在酒馆用棍棒较量，我虽知道是暗劲，却不知是什么名堂。”

方大洪笑道：“这是山东这几年才兴起的，嘉靖年间，江南宁波有个张松溪，精通张三丰的内家拳法，传到北方，山东也有不少人讲究这一道，用来较量，只要说较量二字，武林中人，便知道了。有上乘武功的，只彼此两掌相帖，失败的一方，必然伤了五藏六府，若不赶紧医治，恐有性命之忧，不过从外边一点看不出，局外人也就不知道了。”

洪英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两人都是满头大汗，要是有机会，到要在见识一下，不过看起来，这马超兴要比那李式开技高一筹了。”

方大洪谦逊笑说：“我的武艺是打狗不死，杀猪不活，也就是飞檐走壁，扔些暗器，还算拿手。”

洪英笑道：“如此说来，你还要在去翠屏山拜一个懂些拳脚的师父。”

二人说笑一会，店里已闹的惊天动地，都说马老五真的闹出了人命，只怪他平时爱管闲事，早晚惹祸，不过这王不赖，虽然有些武艺，使得刀枪，到底是个漏气筛子，平日里四妻五妾的，身体早就被掏空了。

有的人却在抱怨，没看到这场比试，也没看见王不赖是如何被打死的，不解气。

忽然听见街上吆喝：“什么仗势欺人，什么吹拉弹唱。”又听到人喊：“王伴伴给儿子出头，平时作威作福，家大业大的，现在还有什么用。”

洪英听出些端倪，出来与掌柜的问话。

原来议论的是王洋的父亲，在河南福王府是个帮闲的管事，擅长吹拉弹唱，在王府里管戏班子，有很多油水，在兖州买田买地，兖州府就算他最赚。

马超兴在城外，置过几亩地，向来不管，早就被王家占了，人人都知道。

掌柜补充道：“这次打翻王不赖，给吴老头打抱不平，只记得讨要他那株一尺雪，没提自己家田地的事，此人仗义啊，却不曾失手。”

这次恰巧王洋的父亲，王伴伴因清明回湖北老家扫墓，他在福王那得了宠，在兖州也自有声势，依仗权贵，比本地的知府还阔，打算回兖州住几天，探望儿子，谁知出了事，正要给他儿子寻仇。

洪英了解侯府，大多都是夜夜笙歌，荒淫无度，这些帮闲的奴才，仗势欺人，更是可恶，不过早就是普遍现象了。一个门下管事的，都这般作威作福，当下与方大洪说：“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却出了此事，管还是不管？”

方大洪说：“这事怎么能不管，咱们先雇好了骡夫，看我今晚把这事给丫办了，明儿一早赶路。”

洪英虽然心中有数，可究竟不知方大洪有多少本事，也是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