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怪人

青年听出洪英话里有话，不好意思的又笑了笑说道：“在下方大洪，和您一样也有个洪字，河北保定人，家里有几块田地，也在北京也做些赚快钱的买卖。”

洪英好奇的问：“哦？赚快钱的买卖？”

方大洪先是一笑解释道：“我这买卖啊，三年来一回，每逢辰、戌、丑、未年便上京城。各地来考的举人，阔的多穷的少，他们哪个不是花天酒地的？他们有的是钱，在下也就不客气，各处兜一个圈，找机会就干一票，满载而归，三年之后，再进京城。便是这生意了。”

洪英无奈摇摇头，这时敲门声打断了两人谈话，原来是店里伙计，买了纸笔，颜料回来。

洪英接过，忙把门关上，回身冲方大洪说：“兄弟，小声些，隔墙有耳。”

方大洪摆了摆手：“洪先生，放心，没有那么多墙，也没有那么多耳朵。”

洪英暗想，此人说话古怪，莫非当日在茶摊麻倒自己的也有他一份？抢了我的银两，再拿来给我？又见方大洪盯着自己，转移话题问：“对了，那日在客栈门口，你的腿不是受伤了，怎么已经痊愈了？”

方大洪得意着说：“我的腿没事，装样子罢了，进进出出的，也没人理我，偏是你来扶我进去，看清他们的住处，后来准备动手，却看见你在收拾行李，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奸臣当道，大祸便在眼前，做个举人又能如何，忠臣良将却也落得冤死的下场。我就走了，寻思先生所说的，必然是兵部尚书袁崇焕了。袁崇焕将军被冤，朝廷上下也无人声张！先生如今连黄榜也不屑一顾，弃了前程，钦佩的狠，实不相瞒，我是一路相随护送，如今道路不太平，到处都是强人黑店，如不是我，你恐怕已经丢了性命。”

洪英听闻惊奇，问道：“兄弟莫非说的是兖州地界茶摊我被麻翻一事？”

方大洪说道：“那天走到兖州地界，看到一伙人，打着饮茶的招子赶路，本想淘碗茶解渴，却被他们行色慌张，想是个黑店，就扭打起来，他们一见并非我对手，却丢下一人就跑了，不成想是你，我追了好一会儿，才全部放倒，他们跪地求饶，说不曾灭口，你衣服中还留有几两碎银，求我高抬贵手，于是取了他们的票子，回头寻你，此时你已经走了。”

停顿片刻见洪英思索，方大洪接着说：“我本来打算送你出山东，一来怕山东境内，还会遇事，二来不明白先生，好不容易考取了功名，却投南而去，我好奇你究竟作何打算，便一路追上，我想你没了盘缠，一定走不远，所以在客栈一定能寻到，来时正看你在店前和掌柜说话，就翻了进屋，留下字条和元宝。”

洪英一听对上了，那元宝还是自己的呀！不过心想他救自己一命，钱的事就没在提，便把元宝收好。

洪英见方大洪谈吐之间，一会正经一会古怪，不过一席话，却说中了自己的心中所想感慨说道：“你好奇，我弃了功名，却突然南下，实不相瞒，朝中奸臣当道，当今圣上不算贤明，鬼谷有云，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我观天下之图，必将大乱，所谓乱世出英雄，一个举人的身份又能如何？我空耗半生，方才醒悟，自己与那三国时期，织席贩履的刘皇叔有一样的志向，上报国家，下安黎庶，此去徐州，是找我的学生，暂时落脚，然后一路南下，结交义士，再见机而行。

方大洪听了，把桌子一拍，烟袋一扔，连声称“好”！

洪英正说的热血沸腾，见方大洪扑通跪地便拜，起身相扶，却被方大洪按住双膝，不由分说，拜了三拜，才站起身来，说道：“我今生唯一所愿，拜一名有才学志向的老师，成就一番大事，若是不弃，便拜您为老师，教我读书识字，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洪英想了想，孤身一人，也不安全，若在发生茶摊的事情，别说救民于水火了，自己的坟头在哪都不一定，有个同伴，自是不错，当下问：“你在老家乡下种田，却又如何舍弃你的家业。”

方大洪说道：“这都不叫事，我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兄弟姐妹，但他们都能自食其力，而我也没老婆，不用担心，我先前曾读过书，可是遇到的老师，好像是个什么腐烂的木头，只教我如何做官，却没教如何中举，几次院考，都中不了秀才，就放弃了，又投了名师，学了几手武艺，可是我没拜个文先生，也不懂什么兵法滔滔，不绝于耳，却是遗憾，如今遇到，岂能错过！”

洪英见他说话词不达意就解释道：“不是兵法滔滔，是兵法韬略。”

方大洪又问：“刚才先生说的，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意思是说，天下称呼朕的人就要换了，所以要守好自家的门窗吗？”

洪英哈哈大笑解释道：“朕在这里是变化征兆的意思，此句话是说，想要预测事情的发生过程，必须发现他的征兆，然后就可以推测事情发展的结果，观当今明朝之势，也就推测出了天下必将大乱。”

方大洪听闻更是五体投地。

二人畅谈许久，洪英说：“时间不早了，不如去寻个好酒馆，一同吃些酒菜。”

两人出来，洪英把那锭银子，交给掌柜，兑换些散碎的银子。

那掌柜倒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又有了银子，当下陪笑道：“洪先生，那么快就接了个大单呀！”

洪英一听脸有些红，顺着掌柜的话道：“小小手段，何足挂齿。”边上的方大洪附和着说：“我家老师，能掐会算的，你若想看什么灾祸，打个八折便是。”

掌柜心想，怎又多个叫老师的，也没多问，只是柜钱不够银两兑散，洪英便先取了几两使用，其余先存在柜台，临行再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