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爸爸，晚安

陈风看到母女俩的反应，想了想，将攥着的十张大团圆抽出一张后，放在地上，抬头认真直视着程莉，温和道：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信。我刚才去找了刘得胜……他同意了七天后拿一千五换回芊芊的……卖身契。”

　　“但，程莉，你千万不要带着芊芊离开我的视线。

　　刘得胜说，如果这七天内，你们敢离开的话，他就会让我们一家生不如死。让我们两个眼睁睁看着芊芊被摘除内脏……”

　　“不过，你放心，之前我的确太不是人了。但之后，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弥补！”

　　“不过就是区区一千五，七天后，请你相信我一次，芊芊一定不会有任何事！”

　　“因为，我陈风的女儿，我不允许任何人去伤害！”

　　听着陈风的话，程莉的眼眸中渐渐有了些许变化。

　　盯着陈风看了半天，程莉忽然一咬牙，将锯条往陈风身上一扔，如同一只暴怒的雌豹一般扑向他。

　　陈风神色平静看了看迎面而来的锯条，又看了看程莉。嘴唇一扯，瞬间做出了决断。

　　身子微微一侧，避过锯条的同时，陈风一把抱住了程莉。

　　胸口处，一阵刺痛猛然传来！

　　陈风低头，却看见程莉正死死咬着他的胸膛，从喉咙里含混不清挤出几句泣音。

　　“陈风，我忍了你七年！这七年的每一天，你知道我都是怎么过的吗？！

　　但那些就都算了，芊芊可是你的亲女儿，亲女儿啊！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怎么就忍心一边口口声声骂着她赔钱货，一边还要把她卖给刘得胜，让人摘她的器官换钱啊？！

　　陈风！你这个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呜呜呜……”

　　听着程莉的怒骂，陈风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陈风看了眼站在不远处阴暗角落看着他，浑身瑟瑟发抖的陈芊芊，叹息一声。

　　将手试探性的放在了程莉的头上，程莉身子一颤，喉咙里挤出的低骂，渐渐低了下去。

　　还没等陈风反应过来，程莉身子一软，开始朝着地面滑落。

　　多亏了陈风眼疾手快，一把环住了她的盈盈一握的腰肢，程莉这才没有倒在地上。

　　看了眼怯怯凑过来的陈芊芊，陈风强忍着身体各处钻心的疼痛，想了想，一把抱起程莉，朝着陈芊芊笑着解释：

　　“妈妈太困太累了，所以就睡着了。芊芊，爸爸把妈妈抱进屋里，你看着妈妈一起睡觉好不好？”

　　小孩子的心灵最为纯净，可以很轻易的分辨出大人态度的转换。

　　察觉到陈风从来没有过的善意，陈芊芊第一次冲着他笑了笑。

　　陈风心里一暖，只感觉身上的疼痛都缓解了好一些。

　　在将程莉轻轻的放在床上，盖上薄被之后，陈风想了想，又端来了一盆热水，耐心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陈芊芊一直在旁侧着头看着，看了半天，脸颊上的小酒窝一闪而过。

　　“芊芊，别看了，过来爸爸给你洗脚。”

　　在将程莉脸上的泪痕仔细擦拭之后，陈风转头朝着陈芊芊招手。

　　“洗……洗脚？”

　　陈芊芊不太敢相信的坐在床边，低头看着陈风忙活。

　　陈风在将陈芊芊脚上那双破破烂烂的布鞋脱掉之后，明显感觉到小丫头的身体一震。

　　陈风抬头，小丫头的视线下意识一闪，旋即又怯怯地朝他笑了笑。

　　陈风心里，无来由一酸。

　　真特么畜生玩意儿！亲生女儿都能吓出心理阴影！

　　在心里骂了几百遍原身之后，陈风再度试了一下水温，将陈芊芊脆生生，白嫩嫩的小脚放进了水盆里。

　　陈风洗的很耐心，很认真，但那也没花费太长时间便把小丫头的脚丫给洗干净了。

　　轻柔的把陈芊芊放平，给她盖上小被子，陈风端着铜盆转身。

　　“爸……爸爸，晚安……”

　　没走两步，陈风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小心的声音。

　　心里一软，陈风无来由红了眼眶，手里的铜盆也差点脱手落地。

　　深呼吸片刻，陈风转头笑了笑：“芊芊晚安。”

　　“爸爸……你不会再打妈妈和芊芊了吧？”

　　陈芊芊从薄被里探出小脑袋，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陈风。

　　陈风鼻子一酸，一股很久没有过的哭意瞬间涌上眼眶：“不会。爸爸答应芊芊，以后爸爸永远永远不会打妈妈和芊芊。”

　　“那，拉钩。”

　　小丫头忽然伸出小手。

　　“好，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

　　直到看着陈芊芊彻底入睡，陈风这才端着铜盆掀开门帘，来到堂屋。

　　“妈的，枉你活了两辈子，还差点因为一个五岁都不到的小丫头落泪！”

　　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陈风颤着手摸出前身曾在桌子下面藏过的一盒烟。

　　熟练的点着烟，陈风长长吐出一口烟气。

　　随着烟雾缭绕起来，陈风眼前不自觉闪现母女二人并排入睡的温馨场景……

　　好像，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对儿妻女，也不错？

　　“咳咳……”

　　一道几不可闻的咳嗽声忽然响起，陈风下意识将还剩大半截的香烟踩灭……

　　反应过来之后，陈风皱眉盯着地上的烟头片刻，转头看了眼卧室方向，嘴角莫名开始上扬。

　　次日一早，在地面上简单打了个铺盖凑合了一夜的陈风便早早起床。

　　在将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之后，揣着昨晚留的十块钱轻手轻脚出了门。

　　同楼的早起的邻居，看见他俱是厌恶躲避。

　　陈风也不在意，径直下楼。

　　……

　　程莉是从噩梦里惊醒的，在察觉到自己睡在床上之后，第一时间查看四周。

　　直到看到陈芊芊缩成小小的一团，正在自己身边熟睡的时候，程莉这才长出一口气下床。

　　才刚掀开卧室的布帘，程莉猛然愣住，嘴巴几乎张成了个“O”字。

　　而呈现在她面前的，正是熟悉又陌生的家……

　　干净整洁的地面，没有一丝灰尘油污的桌面，墙角的无影无踪的蜘蛛网……

       程莉错愕，这些难道是她这个窝囊废老公陈风做的？

     “这不应该啊？”

        程莉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敲门声传来。

        程莉看门没关，直接招呼人进来。

　 “诶，程莉，你家里收拾的挺干净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