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不孝的狗东西，天打雷劈！

“啥？凭什么没我的？”二婶瞪圆眼睛。

芦贤惠有点儿糊涂，刚要开口，就让洪小桃抢去话头，“二堂哥回来了，他能吃，这些饭够不够他吃还不一定呢，奶，你说是不是？”

洪老婆子咽下一口粥，拿一只眼瞅了二婶一眼，“滚边去，你们谁都别惦记着偷吃，我孙子还没吃饭呢，能有你们吃饭的份儿？”

说着，又瞅洪小桃，“都给我滚滚滚，天天就知道吃，没一个诚心孝敬我，一群懒货有什么脸吃饭，看见你们喘气我都嫌烦。”

二婶脸皮厚，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反正让人说说也不会掉块肉。

“哎哟，我说小桃你，这在老李家都学了什么乌七八糟的，正经学坏了，等你爹回来的，看我不让他往死里揍你。”

说完，二婶又奔盆里的粥使劲儿，不过洪小桃不让她，盖子直接往她脸上抽。

“二婶，你放心吧，就算我爹回来会往死里揍我，我也不会让你动这个饭，你干脆等我爹回来再吃饭吧！”洪小桃冷笑：“他要是不回来了，你就一辈子别吃饭了。”

“你这死孩子，怎么说话呢你，我……”二婶嚷嚷起来，不知怎么就触动了芦贤惠的神经。

芦贤惠把碗砰地一放，冲着二婶喊道：“凭什么骂我闺女是死孩子，凭什么让我男人回来就揍死我的孩子，就凭你屁股大，能勾搭男的吗？还是说，你儿子是我男人的野种，他不得不听你的？”

这恐怕是芦贤惠这辈子讲过的最大声的一句，她能够忍受别的，却无法忍受疑似和自己男人有染的女人。

二婶愣了一下，随即脸红脖子粗，跳起来要抓芦贤惠，“你个逼，疯了你了，敢骂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芦贤惠根本不会打架，她脸一下子就白了，怕得直哆嗦，眼神里还流露出后悔的情绪。

洪小桃才不想让她娘后悔，她要她娘明白，对于这家里的人渣们，该骂就骂，该动手就动手，她娘打不过骂不过不要紧，还有三个闺女呢！

“你才是逼，你骂谁呢！”洪小桃手里有盖子，照着二婶的嘴就扇，“烂嘴烂舌的玩意儿，成天就知道扯犊子，就没你不上蹿下跳的时候，像你这种死了都得让小鬼拔舌！”

二婶当然不会让洪小桃一直扇自己，但是两个妹妹马上扑上来，一左一右抱住二婶的两只手。

“二婶，别骂我娘，别打我姐姐，呜呜呜……”

“二婶，家里男人都没回来呢，你怎么能上桌吃饭呢，奶奶会被你活活气死的！”

二婶抗不过三个丫头联手打她，叽哩哇啦乱骂。

都这样了，洪老婆子还闭着眼睛，张着嘴等喂饭，就和嗷嗷待哺的小鸟似的。

等了一会儿，也没等来三儿媳妇继续喂饭，洪老婆子这才勃然大怒，抓起旱烟袋就砸出去。

“滚出去！”

洪小桃和妹妹灵巧地躲开，旱烟袋就砸二婶脑袋上了，登时砸出个包。

“二婶，你是不是聋了，没听见奶奶让你滚出去吗？还不快滚！”洪小桃毫无心理压力地说道。

洪老婆子拿一只眼瞅瞅她，反正只要不耽误喂饭，也懒得管这群懒货折腾什么。

二婶跺跺脚，只得放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屋子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不过芦贤惠心不在焉，勺子没对准洪老婆子的嘴，几粒米就掉洪老婆子身上了。

“娘，对不起，这米我吃。”芦贤惠去捡洪老婆子衣服上的米粒，洪老婆子却不领情，舞起大巴掌就往芦贤惠脸上呼！

“你个要死的废物，连饭都喂不明白，你还能干什么，去死吧你！”

……

芦贤惠喂饭的时候，洪老婆子一会儿埋怨喂的米太多要噎死自个儿，一会儿又辱骂芦贤惠喂的菜太多要齁死个人，动不动还会拍桌子，喷口水的。

按理而言，洪小桃是支持孝顺老人的，可这样能作的老人，她能看得下去才怪。

眼见洪老婆子一巴掌要扇她娘，洪小桃怎么还能继续忍？

她抓起盖子去拍，用了狠劲儿，当下就把洪老婆子的手拍红了。

“你干什么！”洪老婆子两眼全开，鼻孔也张得老大，回头就从炕上抓起拐棍。

芦贤惠虽然破天荒地和二婶怼了句，但她本质还是老实木讷的，顿时也吓坏了，“娘，小桃在老李家受了委屈，心里闹着呢，她不是故意的，我的脸给你，你随便扇，要不，我自个儿扇自个儿。”

说着，芦贤惠又要往地上跪。

洪小桃最看不惯她娘动不动就跪的破毛病，一把就将她娘拉起来。

“娘，奶奶不是说家里的女人没资格上桌吃饭，要等男人吃完才能捡剩的吗？奶奶也是女的，她现在吃了饭，我们当然也可以吃。”

“吃你个狗屁！”洪老婆子举起拐棍打，碍于炕桌上的饭菜，她不敢用力，只能破口大骂，“你可想得太美了，还想上桌吃饭，炒菜的锅都没你脸大！等家里男人回来的，我让他们轮流揍你！”

果然，这女人要是为难起女人来，更能下得了狠心。

“那也行，我不吃也行。”洪小桃淡淡地开口。

洪老婆子得意地哼了一声，继续张开大嘴等喂饭。

洪小桃就劈手夺过她娘手中的碗，把粥都倒回盆里去。

“我是女的，我不能上桌吃饭，奶奶也是女的，那也不能上桌吃饭，这饭，要么一起吃，要么谁都别想吃！”

洪老婆子七窍生烟，拍着炕尖叫：“不孝的畜生，就没见过孙女抢奶奶饭的！你的规矩呢，都喂了狗了？”

洪小桃：“不慈的老东西，就没见过奶奶要把儿媳妇和孙女都活活饿死的，你的良心，狗都不稀罕吃！”

洪老婆子一辈子都顺风顺水的，她长得不怎么好看，但是出身好，所以嫁的男人长得俊，生的孩子也都不赖，哪怕是年轻的时候，她说东，她男人都不敢说西，谁能想到临老却被孙女给骂了！

洪老婆子举起拐棍想抽洪小桃的脑袋，她娘和两个妹妹就扑上去抱住洪老婆子哭，洪小桃又趁机夺走拐棍。

“气死我了！”洪老婆子嚎叫：“我要去大门口哭，让大家伙好好听听你是怎么对我的，我要让他们把你浸猪笼，我要弄死你，我要活活弄死你！”

“那你去哭啊，看看有没有人会管的，不过我还是好心提醒你，现在是新社会，浸猪笼什么的早被废除了，你讲出这种话，就说明你内心深处还是怀念旧社会的，你不提倡新社会，却觉得旧社会好，等再开批判大会的时候，我就把你的名字报上去，让大家伙好好听听你是怎么拿旧社会的规矩虐待儿媳妇和孙女的！”

洪小桃掷地有声，洪老婆子立马不吭声了。

也不怪洪老婆子没见识，其实从去年开始，村子里就没再开过批判大会，只是洪老婆子小脚不爱走动，根本不了解外边的形势。

“不孝的狗东西，天打雷劈……”

洪老婆子咕哝着，偏偏这时，外边传来男人的声音。

“有人在家吗？”

一听到外人的声音，洪老婆子眼睛一亮，直接扯起嗓子狂吼：“快救命啊，孙女要打死亲奶奶了，快来……唔！”

就见洪小桃抓起一个白面馒头一把堵住洪老婆子的大嘴，差点儿把人活活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