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爱一个人，是这般卑微

　　“疼吗？”沙发上，封景行摁了摁言兮的腰，还没使力，她就立刻疼地皱眉，却还是忍着不发出声音，只是点点头，努力塑造一个坚强的形象。

　　封景行沉沉地叹了口气。

　　Amy拿着药箱走过来，提议要帮言兮处理伤口，却被封景行回绝了，只能尴尬地退出去。

　　他拿起棉棒，蘸了些药水，利落地撩起言兮的白衬衫。

　　她猛地惊大了双眼，急忙用手遮挡，从他手里扯下衣服，捂住腰，“不要，我自己可以。”

　　虽然只是涂药，但还是让言兮放不开，平时在家里也是穿的严严实实，现在要这样袒露在封景行的面前，即便是腰，她也做不到。

　　封景行看出了她的顾虑，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些，“手松开，我来，你会涂药吗？”

　　“能不能我自己来？我可以试试”言兮尝试谈条件。

　　“不行。”封景行一口否决。

　　终于还是言兮败下阵来，看着封景行认真给自己涂药的场景，她羞地红了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言兮甚至觉得封景行变了，和两年前的他比起来，似乎温柔了些，她也没有那么害怕眼前的人了，甚至让她有种错觉，好像到了平等的地步。

　　她看着封景行仔细认真的模样，心里暖暖的，但是这种莫名的暖意，来的快，去的也快。稍纵即逝，片甲不存，正是因为太贪恋这种感觉，才奢望自己一直能留住。

　　可是言兮比谁都清楚，这种温暖，只是假象，有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硬地去争取，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

　　大约五分钟后，封景行收起了药箱。

　　言兮也起身扭了扭身子，好像不是很痛了。

　　Amy敲门进来，“封总，这是您一周前要的东西，关于刘阔这些年来，倒卖公司机密，就连这段时间爆出的设计抄袭，也是刘阔一手指导的，他的账户也查到了，有多笔来路不明的转账。”她将材料放下之后，识相地退了出去。

　　言兮听完Amy的话，呆了下，心里默问：“一周前？”

　　很快反应过来事情的真相，情绪瞬间跌落到谷底。

　　封景行接过资料，看了眼就扔在了桌上，打了个电话给赵爵，“即刻起诉刘阔，倒卖公司商业机密。”

　　他打完电话，才得空看了眼言兮，她的神色低沉地有些难看。“怎么了？”他漫不经心地问。

　　哪知道，言兮居然哭了出来。

　　这更让封景行摸不着头脑。

　　“封景行，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言兮方才就觉得封景行的举动有些怪异，从一开始被刘阔为难，到后来他告诉自己要大胆，还有后来的他突然到35楼……

　　言兮不是傻子，尤其是刚才Amy的话让她更加明白了，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被封景行利用的，利用自己让刘阔出丑，好让封景行找个理由正大光明查刘阔，除掉他。

　　而她成了帮他顺水推舟的人。

　　他的关心和温柔，也大概是出于对自己的愧疚。而她却还在一起感激他，感激救了自己，替自己出气。

　　真是可笑，真是荒唐。

　　原来封景行从来没变，只是自己幻想地太多，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改变？从来，都是她奢望太多，把心里的幻想强加到他的身上去。

　　想到这里，言兮便难过地不能自已，到头来，自己不过是封景行的棋子。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也只敢小声地问，没有勇气大声质问。

　　封景行转笔的动作霎时停了下来，手上的钢笔毫无征兆地飞了出去，流了一地的墨水。

　　“我……”

　　封景行生平第一次不安起来，急于解释。

　　哪知道言兮含着泪摇头，出乎预料地对他笑了笑，“没关系的，封景行，如果利用我可以帮到你，那我心甘情愿做你的棋子，起码我是有用的，不是你说的，没有用的人”

　　为了封景行，她甘愿卑微到尘埃里，即使是被利用，想到的也只是能帮助封景行。

　　原来爱一个人，是般卑微。

　　不知为何，此刻的封景行心里居然有羞愧之情。

　　“嗡嗡……”言兮的手机猝不及防的响了，打破了沉闷压抑的气氛，不是短信，只是一个闹钟。

　　言兮猛然想起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去机场接姜文雯。

　　本来想着今天找机会和封景行说的，只是今日忙过了头，差点忘了这件大事。

　　大概是仗着封景行欠自己，她的胆子也略微大了些。

　　“封景行，有一件事情。”

　　“说。”

　　“姜文雯要回来了，你能不能放我一晚上？就一晚上，她7点的飞机，再回家就来不及了。”她低着头，言兮从来没有在外留宿过，所以这次问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很是忐忑，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痛骂，或是被掐脖子的准备。

　　甚至，提前闭上了眼。

　　几秒钟的时间仿若让她等到了一个世纪。

　　“好。”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封景行居然答应了。

　　言兮呆了下，放松地笑了。

　　那笑容，纯真地不带一点杂质，就像是一个有糖吃的小孩发出的由心底的真诚的笑意。

　　幸福来得太突然。

　　封景行看着她纯净的笑意，心里泛起波澜，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纯净的笑容了，有些怀念，有些新鲜。

　　上一次见到这般笑容，还是言诺第一次将言兮带给他认识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言兮，十岁大，也是这样对着封景行笑的。

　　“谢谢，”片刻之后，言兮下意识地道谢。

　　这一句平常道谢，却让封景行整个人一僵，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和言兮的关系，好像很生疏。

　　生疏到，要说谢谢。

　　想到这里，他不免觉得烦躁，拿起一旁的合同来遮掩自己烦闷的内心，“路上注意安全，手机保持开机，遇到问题，打我电话，去吧。”

　　得到许可的言兮像个孩子一样开心，连走路的姿势，都轻快了不少。

　　这是封景行第一次同意她。

　　没过多久，姜文雯的短信又发了过来，“我订好酒店了，临海大酒店，2304。”

　　半个小时候，Amy进来提醒封景行晚上有和沈氏集团的酒会，顺便将定好的房卡给他。

　　“封总，晚上的酒会在临海大酒店，沈总已经给您定好房了，2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