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两个条件

“大家请听我说。”

云竹还没来得及开口，云兰先说话了。

她从摊位后走出来，向众人微一行礼，娓娓说道：“不论是瓜果蔬菜还是金银玉器，只要是拿出来卖的，都能分出个上中下品。”

“这里的胭脂品级自然不能与百香阁的相比，但绝对没有问题，大家可以放心使用。”

与杨氏的粗辣劲儿不同，云兰气质端庄，姿态也正，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对善良的百姓们，极具迷惑性。

众人听了她的解释，又将矛头转向了云竹。

“如果胭脂没问题，那这位小姑娘，你如此胡说，用意何在？”

“就是，这位小姑娘，如果胭脂没问题的话，你这就是污蔑。”

面对大家的质问，云竹刚想开口解释，云兰却上前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说道 ：“大家请不要激动，这位小姑娘，其实是我本家堂妹。”

云兰脸上浮现出自责又无奈的神情，继续道：“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三伯母，得了重病。我最近太忙，还没来得及去看望，没想到堂妹竟然找到了这里，想必是家中钱不够用了，也是我的疏忽。”

她说着转身从装钱的木盒子里抓出两把大钱，往云竹手里塞。

“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等我换了银票再给你送家里去。”

杨氏瞅着女儿的眼色也跟着换了笑脸。

“丫头，有什么难处等伯母和堂姐下了集再说，不论需要多少钱，伯母都会帮衬的。”

云竹耐着性子，等这母女二人表演完毕，她也被恶心的实在受不了了。

“堂姐，大伯母，我再穷也不会要你们靠蒙骗得来的钱。”

她一脸鄙夷地看着云兰手里的大钱。

“堂姐，你从前跟在我娘后面学手艺时，我娘可没教你用腐烂的红花做胭脂。涂在脸上的东西，你也敢胡来，为了多赚这点钱，胆子够大的呀。”

听了这话，众人炸开了锅。

腐烂的红花做胭脂，那还得了！

够报官的了！

大虞国重视商业发展，朝廷颁布了不少优惠政策。

同时法律中对商人的行为也有诸多约束条例，比如商人不可以做官，不可以官商勾结，凡售卖的商品不可以以次充好等，情节严重的坐牢，流放，杀头，皆有定律。

“胡说，我们用的都是上好的红花做原料。”

云竹的一番话，让杨氏又慌又怒，她伸手指着云竹，手指差点戳到云竹的鼻子。

“你说我们用的是腐烂的红花，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的话，就是污蔑，小心报官抓你。”

云竹不慌不忙，将手中胭脂摊给众人看。

“用新鲜的红花做出来的胭脂颜色鲜艳，味道清香不刺鼻，手感细滑。但是用腐烂的红花做出来的胭脂则红里带黑。”

她语气笃定。

“这里的胭脂不但颜色不对，味道和手感都有问题，应该是为了掩盖红花的腐烂味儿，加了别的东西。”

“这样的胭脂用了虽然不至于烂脸，但是对于肤质不好的人来说也是噩梦。大家要是不信我的话，可以去请百香阁的老师傅来，他们经验丰富，一看……。”

“云竹你够了。”

云竹话没说完，就被云兰一把拉住胳膊拽到了一边，杨氏赶紧上前拦住众人。

云兰实在没想到，云竹不但看出了问题，还能这么清楚地把问题说出来，最后还要釜底抽薪。

她一脸严肃地对云竹道：“今日的事情如果闹大了，我们不好过，三伯母也会受牵累。”

“关我娘什么事？”云竹反问。

“徐氏胭脂坊的房契虽然换了主人，但作坊在衙门登记簿上负责人的名字依然是三伯母。”

云兰叹了口气，低声道：“事情一旦闹到百香阁，我们肯定要吃官司，到时候第一个进衙门的就是三伯母，她的身子骨怕是禁不起折腾。”

云竹磨牙，“你们可真卑鄙，不但蹭我娘的口碑，还想让她给你们顶包。”

她上一世见过很多不要脸的人，今日又多了一个。

云兰还是一脸的无奈，“堂妹，你可冤枉我了，衙门那边办事效率实在太低，我们也一直在催。”

云竹才不信她的鬼话，思忖片刻，才道：“这次我可以不把事情闹大，但是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云兰松了口气，“你说。”

“第一个条件，你现在就派人回去取上好的胭脂，来赔给大家。第二个条件，改掉作坊的名字，今后不准再打着我娘的名号。”

“第一个条件不行。”云兰立刻拒绝，“百香阁那边两天就要交货了，如果货拿来这里，那边交不了货，要赔一大笔违约金。”

“违约和吃官司，你总得选一样。”云竹立场坚定，“大不了我陪着我娘一起进衙门。”

“你……”云兰被噎，只能选择妥协，“好，我答应，你先安抚好大家。”

云兰转身对身后的小厮耳语几句，小厮快步挤出人群。

看着小厮离开，云兰冷笑一声，转头提高了声音对众人道：“刚才，堂姐已经向我承认用腐烂的红花做胭脂的事实了。”

“竟然真的用烂红花，太丧良心了。”

“报官抓他们，让他们坐牢。”

众人愤怒大叫，更有人直接将手中的胭脂包砸向云兰。

云兰脸色大变，去扯云竹，云竹一个闪身躲了开去。

这一小会儿功夫，好几包胭脂砸在云兰脸上，红黑色的胭脂粉洒了她一头一脸。

“兰儿。”杨氏跑过来将云兰护在身后，接着母女两个就被一场胭脂雨给洗礼了。

云兰母女满头满脸都是胭脂粉末，狼狈又滑稽。

“你刚答应不把事情闹大，转头就出卖我。”云兰恨恨地看着云竹，骂：“卑鄙小人。”

云竹感慨，果然小人从来不觉得自己卑鄙，卑鄙的都是别人。

她似笑非笑，“你觉得今天的事情不给个明确的交代，大家会罢休吗，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

云兰质问，“那你刚才还答应我。”

“事情已经闹起来了，相比之下能不闹到百香阁和衙门就不算大事情，你知足吧。”

云兰被噎的无话可说，她万万没想到曾经那个一巴掌打不出半个闷屁的傻姑，有一天会将她拿捏的死死的。

“那现在怎么办？”

云竹真想把这两人当场凉拌了，她极不情愿地上前挡在云兰母女的面前，给大家行了一礼。

“我堂姐和大伯母已经知道错了，请大家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他们保证会补偿大家的损失。”

“怎么补偿？不说清楚了，我们定要报官查办他们。”

“我堂姐已经派人回去取上好的胭脂，凡是刚才购买了劣质胭脂的，可以免费重领。我保证，这次的胭脂品质绝对可以和百香阁里卖的媲美。”

云竹勾了下嘴角，又道：“当然，如果有人不想要胭脂的话，这边会按三倍的价钱赔偿给大家，一切都按大家的意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