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吻别

一阵淡淡的轻雾，遮掩着黑尾儿的身体。先前沈白川放在它背上的皮袋，皮囊，法符，兽骨，一股脑地掉落在地上。此时的黑尾儿，冲出无底深渊，身不由主地化为人形。一头火红的秀发，瓦蓝瓦蓝的双眼，流露出异域风情。轻雾遮挡不住它那凹凸有致，玲珑曼妙的身躯，胸前那一对洁白的玉兔，若隐若现，更增添了几分yòu huò。

沈白川看着黑尾儿，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被自己当作骑宠数年的蝎子妖王，居然是化形大妖，早已炼化横骨，修炼chéng rén。

化形大妖啊！只差临门一脚，便能成为不死天妖，长生不老。沈白川心中有欣喜，也有忐忑不安。不知道这化形大妖会不会冲破体内禁制，将他吃了。听说妖族都喜欢吃人心肝，吸人脑髓，特别是白花花的脑花，特别滋补。

可沈白川看着轻雾里的旖旎风光，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恨不得放一个风符，将那淡淡的轻雾吹散。看看黑尾儿那庐山真面目，一饱眼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更不知道黑尾儿从哪里弄了一身鹅黄翠衫，赤足走出了轻雾，来到沈白川的身边，轻声细语地说道：“主人，我好看吗？”

吐气如兰，淡淡的幽香使得沈白川醉眼迷离。过了许久许久，沈白川才对黑尾儿说道：“你不穿衣服更好看。”

天地良心，这是沈白川说的真心话。他的眼神总是离不开黑尾儿那挺拔的双峰，还有那显露在外洁白的肚皮，目光在两者之间来回游离。

黑尾儿抿嘴呵呵一笑，伸手环抱住沈白川的胳膊，轻柔地说道：“主人生气了呢！其实，奴与狼王，还有被主人杀死的蟒王，都已修行千年，化形chéng rén。后来被仇家追杀，无意间逃入无底深渊之中。一身修为尽丧，再次沦为妖兽。神魔禁地，只对人族才没有限制。”

沈白川的确生气了。其实，也在掩盖着内心的不安。刚刚黑尾儿对他施展媚术，不过沈白川因为经常炼制符篆，感悟天地，神魂意志远超同阶修士，这才没有中招。

“你要走了吧？”沈白川淡淡地问道。一个化形大妖，怎么可能给一个金丹期的小子，当坐骑？

“主人难道不要我了吗？”黑尾儿忽然泪眼汪汪，可怜兮兮地说道。

沈白川微微一叹，伸手摸了摸黑尾儿那一头十分扎眼的秀发，又摸了摸她的脸颊，说道：“先离开这里在说吧！”

如果是十年前的沈白川，他一定会说，“怎么会不要你呢？”还会哄她，乃至想尽一切办法逗她开心。可经历了许多事之后，许多事情他心里想得十分通透！

一个修行千年的化形大妖啊！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弱女子！

沈白川在附近做了记号，又搬运了一块巨石，将洞口堵住，这才辨别了一下方向，随后打了两张神行符在腿上，朝着太阳西下的反方向行去。黑尾儿单手一摆，将沈白川收集的那些兽皮，皮袋，妖兽精血，尽数收入袖子之中，随后紧跟沈白川飞奔的方向而去。

若是以前，沈白川一定会躺在黑尾儿的背上，悠哉悠哉地前行。可现在不行了，黑尾儿变成了大美人，他哪敢还去骑她？

一连行了十数日，在偌大的森林里，不要说妖兽，便是猛兽也没有遇上。沈白川停下，来到溪边蹲下身子，正准备汲水解渴。一只纤细的巧手，递过来一只皮囊。沈白川抬头，朝黑尾儿微微一笑，伸手接过皮囊，喝了两口，随后又取出放在腰间的白绢，擦拭嘴角残留的鲜血。

黑尾儿看着沈白川，他们两人明明就在彼此身边，可她却感觉两人相隔十分的遥远。她忽然感觉，其实她并不了解沈白川。虽然她与沈白川朝夕相处数年，但她却只知道沈白川剑术不凡，出手狠辣无情。沈白川唯一留在她心中的印象，便是每次喝完妖兽精血之后，总拿出一块白绢，拭去嘴角上残留的鲜血。

数年时间？对于修真炼气之辈来说，实在太短了！对于她上千年的悠长岁月来说，就好似打个盹儿。

一路无话，又行了月余，林木渐渐稀少，眼看到了森林外围。沈白川找了一处水潭，沐浴一番，又将身上的灵符整理了一遍，这才对着黑尾儿说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了吧？”

虽然这一路行来，二人基本上没说什么话，但沈白川知道黑尾儿一定知道这里是何处。而且，这一路行来，翻山越岭，尽然没遇上一只妖兽。难道那些妖兽都改吃素了不成？这肯定是黑尾儿在暗中捣鬼，才使得沈白川一路平安地来到森林的外围。

黑尾儿心中有些异样，看着面前这个面色苍白无血的小男生，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不舍，少许才温言细语地说道：“这里是大荒山，妖族圣地的外围。”

妖族圣地沈白川并不十分清楚，只是曾经梦见过。大荒山沈白川却知道，在唐国的西南方向，十多年前，沈白川还为家族的生意，到过唐国一次。也就是说，他现在所在的位置，离唐国不远了。

“听说妖王都有各自的领地，你的领地也在这大荒山吗？”沈白川想了一会，又问道。

黑尾儿摇摇头，说道：“我已经没有领地了。”显然还有话没说，不过她不愿多说，沈白川也不多问。

这段时间以来，沈白川赌气不理睬黑尾儿，并不是因为黑尾儿对他施展媚术，也不是因为黑尾儿在无底深渊之中欺骗了他。连沈白川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他心中总是感觉堵得慌！

人、妖殊途。人类世界，是炼气士与天神的世界，根本容不下妖族。妖族世界，更容不下人类，以沈白川现在的修为，只有成为化形大妖的点心。

忽然之间，一人一妖，好似在没有了话说，陷入沉默。原本沈白川想要问问这位千年大妖修行的事情，可他终究没有开口。

看着黑尾儿窈窕身姿，那一张精致的脸蛋，沈白川将她抱在怀里，单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她的身上时刻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使沈白川情难自禁。

沈白川轻轻地，吻了吻她那弯弯的娥眉，低头注视着她，轻声说道：“保重！”